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去医院
“清晨, 我亵渎太阳;
午间,我诅咒人类;
傍晚,我嘲弄自然;
夜来, 我膜拜自己……我膜拜个锤子,我怎么这么笨啊……”
沈知韫一进专教就听见李丰抓狂的声音, 跟在演歌剧似的。
李丰看见他有点意外:“这个时间点来,你还真是走读了还坚持住宿的作息啊。”
沈知韫打开电脑:“白天在我外公家里, 你要是敢把费炳勇公寓的钥匙眼堵了让他明天没办法开组会,我就立刻马上回家。”
李丰倒在椅子上:“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真就膜拜自己了。”
沈知韫托着腮手滑动着鼠标, 看着自己先前收集的火葬场相关的素材还有国内的殡葬习脑子里有个一个雏形但自己暂时还没有办法把这个雏形从脑子里挪到电脑里。
在电脑前坐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沈知韫起身, 有些想抽烟了。
他捶了捶酸痛的脖子和腰往专教外面走, 齐辉组上的工作室里还亮着灯。
许颂章还没走?
他没有刻意压着脚步走过去,她们专教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许颂章坐在摆着土地模型的公共办公桌前,手里拿着画本,铅笔在纸张上划过的声音沙沙作响。
沈知韫走过去, 影子率先暴露了他。
许颂章看见白纸上投下的影子,扭头看他, 又想到什么看向专教四周,发现专教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走剩下她一个人了:“有事?”
沈知韫看她的画本:“作业已经想好了?”
许颂章把画本转向他:“怎么样?”
沈知韫没有第一时间评价,而是问她要任务书, 把任务书粗略地看了一遍后才开口评价:“新建筑和山体还有寺庙的存量关系处理得很不错。”
许颂章把画本往前翻了一页:“庙呢?”
沈知韫从她手里接过画本好好看了起来:“你古建史是不是学得特别好?临摹的作业都是高分?”
许颂章一脸骄傲:“我什么课学得不好?我什么作业不是高分?虽然之前那次期末作业输给你了,但我那也是好作品。”
画本在沈知韫手上, 他没有继续乱翻, 而是把画本双手递还给了许颂章:“是的。”
没有更多的话,他却说得特别肯定。
他继续说:“所以你看刺激荷尔蒙也会刺激灵感吧。”
许颂章接过画本,脸上浮现出自己终于突破了瓶颈的开心, 听见他这么说迷瞪他一眼:“我自己本来脑子里就有构思了。”
许颂章满意地看着画本,提笔准备继续时,她发现沈知韫还站在那儿:“所以,你过来有什么事?”
沈知韫把手机屏幕点亮,然后将屏幕对转她:“快十二点了,你还不回宿舍?”
“十二点了?”许颂章蹭得一下从椅子上起来,开始去收拾东西,“我得回宿舍了,再不睡明天晨跑就要起不来了。你还不走?”
沈知韫揉了揉脖子:“明天开组会,今天哪敢睡啊。要我送你回宿舍吗?”
许颂章背上包,作为一个建筑生谁还没走过夜路呢:“不用了,你好好努力。”
想到他今天晚上要在这里通宵,自己今天晚上的晚饭也不是白吃的,许颂章想了想:“明天早饭,我请你。”
沈知韫有点期待:“好。”
回到宿舍洗完澡林悦已经带着耳塞睡着了,许颂章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上,她入睡很快,但感觉自己没睡多久,丢在床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许颂章被吵醒的时候灵魂还没有归体,手机屏幕上是“宋河棋”的备注,屏幕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许颂章艰难地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多。但脑子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喂。”许颂章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宋河棋声音有点发抖,还有风声:“我……我身体不舒服。”
许颂章坐起身,宿舍里林悦已经被吵醒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便看见许颂章起床了:“怎么了?”
许颂章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我爸朋友的儿子身体不舒服,估计得去医院了。你赶紧睡,等会儿回来我给你带早饭。”
许颂章拿着手机就这么穿着睡衣出了宿舍,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几个哈欠。快走到男生宿舍楼下时,看见宋河棋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男生看着像是他室友。
“哪里不舒服?”许颂章走上前。
宋河棋:“我脚踩在钉子上了。”
一瞬间许颂章瞌睡都没了,低头朝他的脚看起,一根钉子已经穿过整个脚背了,这叫身体不舒服?
许颂章紧张:“这得打破伤风了,学校医务室看不了得去市立医院。你们联系辅导员了吗?”
“联系了,还没回。”旁边陪宋河棋的男生解释,“我们打车吗?”
这个时间点网约车不能进学校里,宋河棋这脚看着也不像是能走到学校门口。许颂章想到了沈知韫,他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学校里。
翻出他的电话号码,电话拨过去,他很快就接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意外:“喂?”
“你现在在学校吗?我弟弟的脚踩在钉子上了得去医院打破伤风,这个点不好叫网约车。”许颂章很快就把事情和要求简洁明了地在电话里讲清楚。
沈知韫爽快应下:“好,我现在过去。”
许颂章打完电话,蹲下身,看着脚背上冒出来的钉子和已经干涸的血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痛不痛?别害怕,深呼吸。”
“不痛。”宋河棋淡定冷静地像只是手指划破一个小口子一样。
许颂章知道他少年老成,做事靠谱,蹲着和坐在地上的人平视,看见他眼角湿润:“都哭了。”
宋河棋依旧没有表情变化:“没哭,是出汗。”
许颂章哭笑不得:“那用袖子擦擦汗,我朋友马上就来,不怕。”
旁边他室友好奇地观察着两个人,许颂章朝那个男生也笑了笑:“麻烦你把他送下楼了,这里有我你上楼去睡觉吧。”
“没事,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好搭把手,我也不太想军训。”男生解释,他也跟着蹲下身,但因为不会亚洲蹲,蹲姿看着像是随时要摔跤,“你是宋河棋的姐姐啊?”
“许颂章。”许颂章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陈成。”陈成见许颂章没有否认自己是宋河棋的姐姐也跟着叫了姐姐,“姐姐我和你说他起床上厕所,我迷迷糊糊听见他说脚踩钉子给我吓得都要昏过去了。噫——我都不敢看,一身鸡皮疙瘩。”
说话间车灯从外出打过来,许颂章眯着眼睛迎光望去,看清了是沈知韫的车:“他来了。”
许颂章和陈成一起把宋河棋扶起来,上了车。
“麻烦你了。”许颂章系上安全带扭头看沈知韫,“被我吵醒了?”
沈知韫在后视镜里瞄了眼宋河棋,很快就收回目光:“没,李丰唱了一晚上的悲惨世界,我就跟着听了一晚上,把周边的废旧建筑改造得差不多了,但火葬场还是只有一个雏形。去哪个医院?”
“市立医院最近,我导航。”许颂章给他指路,“出了南门往左转。”
晚上车不多,沈知韫花了一刻钟就把他们送到了市立医院的急诊楼下。
许颂章走在前面去排队缴费,陈成扶着宋河棋跟在后面。
测温量血压后挂号排队,外科的医生对各种伤都见怪不怪:“把腿搭在上面,这肯定要打破伤风针,我先给你消毒,可能会有点痛。”
许颂章看得腿软,正想去外面等他,胳膊却被人拉住了。宋河棋盯着他的脚表情严肃。
再怎么少年老成终究还是个小孩,嘴硬说不怕也是怕的,许颂章安慰他:“没事。”
宋河棋握着许颂章的手:“我不怕的。”
许颂章被抓得有点痛了,看着医生拿着酒精双氧水走过来,她抬手把宋河棋的眼睛捂住:“没事的没事的。”
许颂章听见医生说要开始了,下一秒,她的腰被人抱住,一个脑袋埋进她怀里,许颂章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
医生:“钉子已经拔出来了,现在要消毒,可能有点痛,要保证伤口里没有灰尘和铁锈。”
沈知韫停完车走进急诊大楼沿着箭头指引找到外科问诊室,他在门口朝里面看就看见许颂章被人抱着,她很有耐心有温柔地抚摸着那个人的脑袋,嘴里安慰的话就像是给小孩唱摇篮曲一样:“一会儿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医生开始包扎:“纱布隔天换一次,期间不要碰水。头孢阿莫西林有没有过敏的?”
宋河棋这才慢慢松开抱着许颂章的胳膊,脸上挂了很多的“汗”,他吸了吸鼻子,偏头用袖子擦掉眼泪:“不过敏。”
医生将医疗垃圾处理掉,走到电脑前开诊断书:“破伤风针在二楼打,给你开了盒抗炎药,缴完费去二楼打针,一楼药房取药。”
陈成上前把宋河棋扶起来,许颂章把宋河棋交给他:“你直接带他去二楼,我先去缴费拿药,一会儿来找你们。”
“好的,姐姐。”陈成点头,低头看见宋河棋的脚白问了一句:“痛吗?”
宋河棋脸色都有点白:“还好。”
陈成不信:“你嘴比钉子还硬,都抱着你姐哭了。”
宋河棋将身体重量大部分都转移到另一只脚上,看着许颂章拿着收据和单子走了出去,和门口那个送他们来的人四目相对,他只是看了他的脚一眼,随后跟着许颂章一起走了。
许颂章缴费付款,先把缴费单拿去楼上,在医院里走路似乎不由自主就会加快脚步。打完针还要留观半小时,来时四下昏暗,现在天空已经透出熹微日光。
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宋河棋靠在椅背上感觉从早上自己踩钉子到现在一切都是虚假得一般。陈成跑去上厕所了,留观半小时现在才过去五分钟。留观室里安静地只有两个人在输液,护士站里两个护士在聊最近家里孩子的情况。
因为哭过,眼睛很干。他干脆闭上眼睛头靠在墙壁小憩,一闭眼他就想到了自己方才抱住许颂章。
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许颂章就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了,在很小不懂人际关系的年纪,他只知道她有时候会在自己家写作业会在自己家吃饭,有时候自己会看不见她。
她很漂亮、聪明。
宋河棋对异性所有的幻想似乎都由她作为起点和基础,她是那些幻想唯一的养料,所以起点不管怎么绕、基础之上不管怎么加码最后都变成了她。
许颂章去药房取药,陈成去上厕所了,留观室里只有沈知韫陪着宋河棋。
他没读心术,不知道闭着眼睛小憩的小伙子在想什么,沈知韫只是试探了一下:“你和许颂章差几岁啊?”
宋河棋睁眼,他一个男生比女生还敏感年龄的问题:“没有差几岁。”
宋河棋不回答沈知韫也能算出来,许颂章研二,他大一,两个人差了六七岁的样子。
如果没有什么心思,他大可以不这么敏感年龄的话题,沈知韫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只等一会儿许颂章回来再继续验证。
许颂章取完药回来了,坐到了宋河棋旁边,忍不住化身许和安叮嘱:“医生说隔天就要换一次纱布,这个换药可以在学校医务室换。医务室知道在哪里吗?”
从许颂章一进来就直接坐到自己旁边而不是沈知韫旁边,宋河棋就有些高兴,他也享受着许颂章的关心。
宋河棋知道在哪里,但还是摇头:“不知道。”
许颂章:“就在你们开学拍校园卡照片的一卡通中心楼上,一上楼往右边走。一定要准时换药,不然伤口感染更麻烦。伤口不要沾水,这几天吃东西要忌口,用药说明都写在药盒上了。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
许颂章把药盒从袋子里拿出来给他看,确定他看清后又装回袋子里。
沈知韫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微微眯起眼睛状似无意地插话进去:“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上次你去我那里过夜落了点东西在我公寓里,是我给你带去专教还是你下次再去过夜自己拿?”
她落什么东西了?
上次去他那里还是开学的时候,自己行李箱都没开穿的还是他的衣服,回想一下这两天在宿舍里生活好像什么都不缺。
“什么东西?”许颂章想不起来自己落下了什么。
沈知韫:“我也忘了。”
很可疑的答案,许颂章还没想出缘由就听见宋河棋像是被呛到了,一直在咳嗽。
许颂章抬手拍他后背:“外面好像有饮水机,要不要喝水?”
沈知韫看着咳到脸颊充血的人,微微摇头,有点弱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二更) 我带你去约会……
许颂章出来给宋河棋倒水, 这里有供应热水的机器,但没有杯子。
这个时间点医院应该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住院部便利店。
许颂章一回头看见沈知韫跟了过来,她抬手给了他一拳头:“你故意的吧。”
这拳头不痛, 但沈知韫故意假装自己受不住,一脸无辜地装不明白:“什么故意的啊?”
“你故意对宋河棋透露我去你那里过夜, 不就是想让他误会我们的关系吗。”许颂章瞪他。
沈知韫笑:“你怕他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话,我可以和他解释说我们没有在像男女朋友的交往, 我就说我是你的男宠。”
“男宠”两个字让许颂章打了个哆嗦,这人还真是嘴巴一张什么都敢往外面说。
“他就是我的弟弟。”许颂章警告他, “你别再对他瞎说了。”
沈知韫举手发誓:“不说了, 他战斗力挺弱的, 我感觉还没有齐穆能打。今天简单评估一下, 没有什么杀伤力。”
许颂章嗤声:“他年轻啊。”
沈知韫不屑:“他就年轻而已。”
许颂章:“比你年轻。”
沈知韫一哽,刚要开口,便听许颂章继续说。
许颂章:“而且外国人老得快,你是混血, 很危险。”
沈知韫半天没憋出一个字,看着许颂章见他吃瘪得意的表情, 他气极反笑,随后又装委屈:“那你还惹我生气,生气老得更快。”
他的心思就是山路, 弯弯绕绕的。许颂章准备把脑细胞全部都留给建筑设计,本来今天的事情就要好好谢谢他, 许颂章很有耐心地哄着问:“那要怎么才不生气啊?”
沈知韫清了清嗓子:“感觉说出口会有点奇怪, 但我准备约你去火葬场约会。”
一亿个人活一辈子都不一定会听见的一句话和会经历的一件事。
“你确定只是有点?”许颂章一时间都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自己听见这句话的惊讶。
“我实在是想不出设计了,我决定实地观察一下,或者你愿意和我一起制造点荷尔蒙的话也可以。”沈知韫看似给了两个选择但又没给选择。
许颂章觉得他有专门为了后者而提出前者这么离谱的事情的可能性, 于是选择出其不意:“行啊,什么时候在火葬场见?”
沈知韫没想到她会答应,一愣:“过两天,到时候我提前和你说。”
“行。”许颂章没异议,又关心起别的,“你今天几点的组会?少了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你有东西讲吗?”
沈知韫垂眸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她穿的还是短袖睡衣,这会儿皮肤摸着冰凉,他将手掌心贴在许颂章胳膊上给她取暖:“费教授起不了早,九点才开组会。”
许颂章余光看见陈成从厕所出来了,叫住了他。
陈成一回头就看见沈知韫摩挲着许颂章胳膊像是在帮她取暖:“姐姐怎么了?”
“我要去买点东西,可以麻烦你在留观室陪一下宋河棋吗?”
陈成拍胸口:“当然可以。”
咳得嗓子都有些疼了,缓了好几口气,宋河棋才觉得没有那么窒息,刚稳定下来陈成也回来了。
他八卦得很:“你姐姐姐夫对你真好。”
姐夫?
宋河棋又想咳嗽了:“不是。”
他刚说完之前可能在睡觉失联了的辅导员终于回电话了。
陈成接起电话:“喂,老师……是宋河棋脚踩在钉子上面了,我们现在在医院里面……没事了,已经处理好伤口打了破伤风针了。嗯……嗯,没事,他姐姐姐夫来了。对,我们要请个假,好的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宋河棋咬牙重复了一遍:“不是。”
陈成挂了电话,疑惑:“什么不是?”-
住院部楼下的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店不算大,有一半的店铺货架都摆的都是住院所需的日用品,许颂章买了不少零食和果切。又买了五份早饭,她手机稍稍跳转慢了一下,沈知韫已经把钱付了。
“我付。”
沈知韫拿起袋子:“付都付了,别给店员制造额外工作了。”
买完东西回到留观室,时间也差不多了。
许颂章把果切和零食给了陈成:“这几天他腿脚不便,在宿舍里要麻烦你们了。”
“谢谢姐姐。”陈成接过购物袋和另一份早饭都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定照顾好他。”
沈知韫去停车场取车了,等他们走到急诊大楼门口时他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六点的学校只有零星几个人晨起锻炼,沈知韫把他们送到了宿舍楼下,男女生宿舍不在一个方向,她干脆一起下车了。
许颂章回宿舍补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林悦已经起了,她把许颂章买的早饭饭团拿去找宿管阿姨帮忙加热了,又怕冷掉把许颂章那份用保鲜袋套着放在装了热水的杯子里保温。
“学弟怎么了?”
许颂章洗完漱擦水乳护肤:“他脚踩在钉子上了。”
林悦听罢脚趾在拖鞋里蜷缩了一下:“听着都觉得痛。”
许颂章说得自己也跟着蹙眉:“反正好恐怖。”
吃完早饭,林悦一边整理着去专教的背包,一边叹息:“又要去studio了,死丢丢了。”
许颂章背上背:“不想学习就去结婚。”
林悦像是打了鸡血:“今天就克服如何阻止比萨斜塔日渐倾斜的世界难题!”
学校里人来人往,赶着上课的人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穿梭者,能享受初秋日光的只有学校的猫学长们。
许颂章才解决完新建筑和寺庙存量的对比,现在对细化后的从古代建筑到现代建筑的过度她怎么都不满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几天忙里抽空关心了一下宋河棋的伤势,他的回答也总是“挺好的,没事”。
许颂章说周五开完组会去看看他,他回“好的”。
放下手机,许颂章锤了锤腰。
明天开组会,今天专教人齐全,大家拼单一起喝咖啡。
许颂章自告奋勇下楼去取外卖,学校里的桂花像是一夜之间开了。许颂章站在楼下等着外卖小哥,看着夜色闻着花香发呆的时候隐隐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一回头就看见吴岱。
他和苏嘉航两个人一起从外面回来,苏嘉航看见许颂章眼神闪躲,埋头快步走进了建筑院里。
“晚上好啊。”吴岱笑着走到许颂章旁边。
许颂章看见是他,并没有很想理睬他,只是敷衍地回了一个嗯字。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副不会看别人脸色的样子,但无论是谁给他臭脸,他还能笑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对方继续聊天,这也是让许颂章无比佩服的一点,这人以后不管遇见什么样子的甲方都能搞定吧。
吴岱继续说:“最近系主任让我们那些参加了交换学习的学生写个报告,谈谈心得。忙得我都没有空找你了,我最近把我在英国两个月学习的资料都整理好了,你要不要看啊?”
许颂章:“不用。”
吴岱:“你还是要看看的,这对你有帮助。你不接触新文化里的新知识提高不了的,我去这两个月我觉得比……”
不远处电瓶车的车灯照了过来,许颂章礼貌地和外卖小哥道了谢,一转身发现吴岱还在说教。
出声打断:“吴教授当初考教师资格证的时候你也去考了是吗?这么爱好为人师表你给你爸代课去。我不想和你说话,看见你就嫌烦。”
吴岱:“你这话说得太没礼貌了,我是为你好,我经历过了我想给你一点经验,让你少走弯路。”
“同学六年,这是第七年。你爸给你成绩灌水的情况下你考过我一次了吗?还给我经验,别挨近了让我沾上你失败的经验。”许颂章用肩膀把人撞开回了楼上。
林悦看她气鼓鼓的,许颂章把咖啡递给别人,拉了脸说碰见了吴岱,把吴岱说教的事情告诉了林悦,林悦给了一个白眼:“男人就是这么爱随地大小爹,别生气对乳腺子宫不好。”
“不生气了,做设计。”许颂章插上吸管,灌了两口拿铁继续为组会赶进度。
许颂章查找起了相关的资料,但都不是特别满意。自己的家乡明明就是一座古建筑与现代都市群结合的城市,以前上学逛街补课她都穿梭在其中,却好像没有好好感受过两种文化之间的冲击。
将搜索框里的文字全部删掉,许颂章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家乡的名字。
在专教白白耗费掉好几个小时,最后问题处理进度依旧为零。
许颂章鲜少在专教通宵,第二天早上去卫生间洗漱和顶着黑眼圈去陪早八的老爸吃早饭的沈知韫撞上时,沈知韫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怎么没回宿舍睡觉?”沈知韫看她灵魂出窍似的,抬手把她下巴没有洗干净的牙膏泡沫用手擦掉,“还真是少见。”
这也是少有的,许颂章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散架了,她现在可以去给宜家代言了,因为她骨头都“移架”了。
“以后再也不了,一晚上还是没处理好新旧建筑的过渡身体也吃不消了。”许颂章自己也抬手擦了擦下巴,“你回去补觉了?”
“和我爸吃早饭。”沈知韫又问,“组会开到几点?”
许颂章:“一般都是十点多。”
沈知韫点头:“行,开完组会给我发消息,我带你去约会。”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今天不上本垒,带你体验点……
许颂章等沈知韫走了, 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陪他实地去火葬场看看。
还真是世间少有的经历。组会开到快十一点了,林悦妈妈发了好几条短信询问她归家情况, 一结束她背着包就跑走去赶地铁。许颂章墨迹了一会儿,等专教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楼。
在停车场看见了沈知韫停着的车, 他在车里小憩,开车门的声音把人吵醒了。
沈知韫把买好的热三明治和牛奶从后排拿过来, 递给许颂章:“先垫个肚子。”
车子驶离学校,拐弯上了高架直奔郊区。
今天似乎世界和平, 也可能他们错过了大多数火化的时间, 殡仪馆里并没有什么人。可是哀恸的哭声却好像被四周的群山挡住, 风无法带走, 于是悲伤被长久地锁在这里。
沈知韫按照指示牌将车停在停车场,许颂章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陪沈知韫来这里。
他在入口处就拍下了地图指示牌,心里大概对整个火葬场的布局有了初步的概念。
实地勘探其实没有什么不妥,看无数遍图片不如亲自走一遍, 但探勘火葬场还是人生头一遭。
沈知韫带了平板,一边走一边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这几天天天看火葬场和殡仪馆, 作业一点没设计出来,但是我设计出来我的葬礼了。”
“咳。”许颂章听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吧, 只要学习就会有收获。”
沈知韫也不知道是不是装作没听懂许颂章话里的意思,问她:“要不我也为你设计一个葬礼作为我送你的……国庆礼物?”
许颂章挽上沈知韫的胳膊, 皮笑肉不笑:“你总是这么的好, 你知道吗?你每次对我这么好我就心疼你,觉得我亏欠你,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齐穆学长还在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轻轻松松就套出了你的真实想法。”沈知韫胳膊使劲, 把许颂章的手夹紧。
“被玩弄了,想哭吗?”许颂章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
沈知韫由她的手使坏:“我要哭了,你给我擦眼泪吗?”
许颂章的手从他的下巴移开,指腹戳着他的脸颊:“我会让你暂时止住眼泪,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家属要招哭丧的人。”
两个人绕着火葬场走了一圈,嘴巴因为喝了牛奶有些腻,许颂章找到了还在营业的火葬场超市,进去买了瓶矿泉水,出来的时候沈知韫正在和工作人员交流,双方都对对方的工作感到好奇,聊了十来分钟,沈知韫已经在平板上画了一个草图出来。
“这就解决了?”许颂章见他谈好才走过去。
“稍微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流程。”沈知韫滑动屏幕,挪到后面一页,也是一张草图,他把屏幕对着许颂章。
沈知韫的绘画功底看得出来很棒,大约是专门练过速写,即便是草图看着也不乱。他已经设计好了一部分,进入火葬场的路只有一条,车辆需要穿过长长的笔直的马路驶入火葬场,他在马路两边标上了类似于湖泊的场景。
“考虑到费教授给我的地块周边有很多风格不同的建筑,我准备这边用最简洁的风格,可能内外都用混凝土。”沈知韫说完期待地看向许颂章,“怎么样?”
“我表示很伤心,因为让我看见了一丝你在期末战胜我的微弱可能性。这让我痛心疾首。”许颂章假意捂胸口,还抬起头看天像是不让眼泪落下来一样,表演完许颂章收势,评价的语气和神情都变得很认真,“我觉得不错,你入口的设计也很好,看着很封闭,正好能和旁边的建筑区分开来。”
“知己。”沈知韫打了个响指,她居然一下子就把自己刻意为之的入口设计的初衷找到了,“如果我们在一个教授手下,我觉得和你一起做小组作业会非常有趣。”
回应沈知韫的不是赞同的话,而是许颂章打喷嚏的声音:“阿嚏——”
这里阴森,夏日过来都觉得凉爽,更遑论是降温的初秋。
沈知韫也不准备再逛:“我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了。”
“轮到我什么?”许颂章蹙眉,“这话在火葬场说听着有点奇怪。”
“轮到给你解决作业难题了。”沈知韫搂过她,帮她挡了点风,“去我那里洗个热水澡,喝点感冒灵预防一下。”
昨晚睡眠不足的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解决?去逛寺庙?”
沈知韫收紧了一点胳膊:“补充荷尔蒙。”-
也不是第一次去沈知韫的公寓里了,街景似乎和上次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梧桐叶子更黄了一些。
沈知韫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前,按下了汽车的双闪灯:“我去买点等会儿要用到的东西。”
补充荷尔蒙、等会儿要用到的东西……
许颂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但嘴上还只有一声哦,一脸无所谓,手却陷入了皮质的座椅里:“哦,去呗。”
没一会儿他就从便利店里出来了,许颂章隐隐能看出来里面装了不少的易拉罐。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沈知韫提着购物袋走在前面,注意到许颂章一直盯着购物袋看,他总能轻而易举猜到许颂章想什么,脑袋里出现了坏点子,他挑眉,脸上是许颂章没有注意到的得意。
“哎呀,胳膊好酸。”沈知韫故意捶了捶肩膀,“你就是贴心一眼就注意到了所以总在观察我的手臂,要不你拎一会儿?”
许颂章闻出了阴谋的味道,半信半疑地伸出手,不过心中疑虑能够被解答倒也是好的。
正准备找机会往袋子里偷瞄两眼,小腿率先被一个带脚的方块盒子戳中了。小腿上像是装了身体警报按钮,她立马绷紧了神经。现在说自己有灵感了想回专教应该也是可以的吧,毕竟他看着也不像个会强迫人的败类劣绅。
还没开口,电梯就送他们到了公寓的楼层。
沈知韫打开公寓门,这次的拖鞋是全新的,许颂章有点意外。
“我点外卖,你先去洗澡,换洗衣服在第一个衣柜里,你一打开就知道了。袋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沈知韫吩咐着一切,自己走去了阳台给紫藤花浇水。
许颂章拎着袋子走到茶几边,看着沈知韫走到阳台上,她立马拉开袋子的两个提手,朝里面看。
里面是一提啤酒,那个先前抵着许颂章小腿的盒子是一盒百奇。
许颂章这才觉得身体里的警报解除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听见阳台处传来的笑声,沈知韫抱着臂看着她。
许颂章嘴上狡辩:“看看啤酒是什么牌子的。”
沈知韫假装很相信:“没有想到你对啤酒很有了解啊。”
明明知道自己在说谎却还不戳穿自己,许颂章将购物袋系紧:“洗澡去了。”
许颂章走进他的卧室,那股他身上的香水味在这个卧室里更明显了,许颂章走到了他说的第一个衣柜前,确实如他所说一打开就知道了。在一众男士短袖里,挂着一条白色的丝质吊带睡裙,裙身上绣着暗纹的小花。
浴室里,灰色的浴巾旁边还挂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就连浴室里的拖鞋都多了一双女士的。
洗完澡出来,外卖也已经到了。
他在茶几边拆外卖,听见卧室的开门声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那条白色的睡裙上,建筑系的人多爱穿深色的衣服,过年的时候见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棉服,当时就觉得白色其实很衬她,他给她选睡衣的时候第一眼便看中了这条裙子。
“点的什么外卖?”许颂章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沈知韫示意她过来看:“这两家店评分特别高,你尝尝。”
日料和泰国菜。
许颂章本就不挑食,只要好吃她都爱吃。
沈知韫像是有很多事情要忙,许颂章刚动筷子就看见他起身进了卧室,出来时拿了件外套和毯子:“冷了就穿。”
这个时候的首府已经在换季了是最容易感冒的时候,外套是一件衬衫,看不出牌子,但估计不便宜。
沈知韫拿出芥末:“吃吗?”
许颂章把料碟递过去:“一点点。”
沈知韫往她料碟里挤了一粒米大小的芥末:“李白喝酒写诗,我们也试试喝酒画不画得出图。”
说着用纸巾将瓶口擦干净才递给她。
许颂章看着易拉罐装的啤酒:“但是乙醇不是会损伤大脑神经细胞吗?”
沈知韫自己也开了一罐,随后和她碰杯:“喝吧,以后变成大笨蛋,我赢你易如反掌。”
许颂章打开啤酒,把拉环丢到桌上,仰头饮了一口:“失去我这样的对手你会哭的。”
沈知韫笑着没有否认,将三文鱼寿司夹进她的碗碟:“他家三文鱼和河豚都特别好吃。”
许颂章从沙发上挪到了地上盘腿而坐,将三文鱼沾上芥末和寿司醋,一个一口,鱼肉仿佛入口即化。她看着胃口很不错,但脸上没有多少吃到美味食物的欣喜。
易拉罐在垃圾桶里堆了起来,许颂章喝了一大半,先前怕冷穿上的衬衫也因为喝多了酒吃了芥末而脱掉。
沈知韫收拾起了垃圾,许颂章靠在沙发上看他打扫卫生,还真像个顾家持家很会主持中馈的好男人。客厅的灯打开了,有些刺眼。看他也看得有些不真切了。许颂章抬手把手背搭在眼睛上:“你说古代建筑和现代化建筑要怎么过渡呢?”
这是在设计中常见的问题,沈知韫知道她并非是没有答案,只是不知道学到的知识要怎么变成一栋栋房子。创作灵感像学走路的第一步,迈出很难。
她一直都没有听见回答,将手背微微抬起,她看见沈知韫已经把茶几收拾干净,外卖都打包收好放在门口。现在又回到沙发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随后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许颂章又把手放下来,由着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虽然她没有像李白一样酒后留下“对影成三人”一般经典的建筑设计,但至少酒精在这一刻让她不再苦恼于创作设计。
沈知韫不知道离开了多久,就在许颂章觉得自己要睡着的前一刻,脚被人碰了一下。
沈知韫一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了,身上穿的不再是前几次那件领口开衩恨不得开到肚脐眼的睡衣,而是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他还闷|骚地露出了内|裤边。
他就这么坐在地毯上,光着的上半身碰到了许颂章露在裙摆外的小腿。
沈知韫伸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腿,抬头看向她同样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衬衫和毯子都被丢在了一旁:“不冷吗?”
许颂章将手背从眼睛上移开,睁开沉重地眼皮,想要把距离只有一臂的人看清楚,她答非所问:“你怎么坐在地上?”
沈知韫听罢一笑,似乎是等她这么问很久了。
裙摆搭在膝盖的位置,他伸手轻轻拂过膝盖上的布料:“你家那边盛产丝质,你看这货值吗?”
许颂章闻声看向裙子,视线又从裙子上的手沿着手臂看向沈知韫,她抬脚,脚心抵在他还没有擦干水迹的胸口,风光乍现:“那你觉得我配得上这货吗?”
沈知韫由着她脚放在他身上,手捏起睡裙一角的布料,像个精敏的布料商人细细摩挲着看中的货物:“古建筑和现代建筑要怎么过渡……我们是竞争关系我不能帮你想,但我可以提供给你一点荷尔蒙。”
说着,许颂章感觉到膝头被一抹温热的唇轻贴了一下。
布料擦过时的痒意、一只宽大的手拂过的温度、唇轻吻留下的湿意。一块皮肤短短几秒内被多种触感交织在一起,许颂章往上一躲,整个人快坐在沙发椅背上了。
“不行。”许颂章按着裙摆,“没有……”
许颂章感觉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不就是计生用品吗,有什么好羞耻地大大方方说出来。
还好她的欲言又止沈知韫能明白,他似是让她安心一般,隔着睡裙亲了亲她的小腹:“今天不上本垒,带你体验点别的。”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二更) 想努力打五份工只……
小时候穿睡裙睡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多都跑到肚子上了,费英兰一早叫她起床,总要说她睡相只能一个人睡。
她一定是酒喝多了, 她都产生幻觉了。自己迷迷糊糊地像是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像是寻常一个要去上课的早晨, 睡裙堆在肚子上,怎么妈妈还没有来叫自己起床?
她房间的床明明是公主床, 有特别好看的纱帐,怎么现在这个屋顶光秃秃的, 只有一盏圆圆的灯。
许颂章咬着唇仰起头, 随后又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刚刚匆匆一眼, 她好像看见了落地窗外高悬的月亮, 怎么只一眨眼的功夫月亮就跑到天花板上和灯重合在一起了?
刚刚还看见了什么?
看见她曲起的双腿,也看见了他的脑袋。
他明明比自己高那么多,怎么会看见他的发顶呢?
许颂章双目愈发模糊,强撑着又一次抬头, 她才发现自己先前没有看错。她的腿和他的脑袋出现在了同一水平位置,她能感觉到他才冒出来的胡渣, 能感觉到他的唇舌,感觉得越是清晰,她身体就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身体好像被另一个人控制了, 她感觉声音从紧闭的唇齿间溢出,她只得抬手捂住, 像是逃避追杀时一般。她开始颤抖、呼吸急促、脑袋嗡嗡作响, 天花板上的假月亮像是近在咫尺,她有眼却不能明。手松开自己的嘴巴,她伸手去推开给自己带来这种感官的始作俑者。
沈知韫抬头, 下巴上沾上一片水迹。
他看见许颂章留下牙印的下唇,伸手轻轻按摩:“我说怎么没声了呢。”
茶几上,易拉罐已经没了,外卖也没了。只有一盒百奇还在桌上,他伸手将它拿了过来,拆开包装从中拿了一根出来。
声音比海底的塞壬还会蛊惑人心:“宝贝张嘴。”
大脑告诉许颂章不要照做,但她还是张开了嘴巴。
百奇饼干是巧克力味道的,细长的饼干裹上巧克力,唾液融化着它,巧克力慢慢浸入在口腔的每一寸。
沈知韫吻了吻她的耳朵,看着她全身染上绯色:“含着,别咬断了。”
他重新掌舵。
许颂章不能咬断百奇饼干,微张着嘴看着天花板的“月亮”,她好像能感觉到地球上的那一片海洋在月亮引力的作用下潮起潮落。这一刻,首府应该面朝着月球,如同她现在躺在沙发上面朝着天花板,望着那神似月亮的灯。
所以下一秒,潮涨了。
像是马拉松长跑冲线的那一刻,许颂章发现天花板上的月亮消失了。自己从起起伏伏的海面上坠落。
沈知韫拿过湿巾和纸巾,清理着战场。
迎接许颂章的不是冰凉的海底,而是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整个人抖得不停,沈知韫和她挤在一张沙发上,他搂着她,防止许颂章给地板一个亲密拥抱。
沈知韫抬手将百奇从许颂章嘴里拿走,将剩下一半丢进自己嘴里。
许颂章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水里一般,沈知韫感觉到她汗津津的身体,伸手扯过衬衫盖在她身上。他才发烧,最清楚发烧的难受。
沈知韫:“怎么样?”
许颂章手抓着沙发,留下几道白色的指痕:“还是没灵感。”
说完,她听见沈知韫在笑:“我是问你对于刚才的感受。”
许颂章一向成绩好,整个学习生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一次上课时被点名回答问题因为不知道答案而羞愧窘迫。
这还是第一次对面提问回答,她不知道要怎么作答。
没听到她回答,但她的身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沈知韫感觉到许颂章明明呼吸已经平稳了却抖得更厉害了。
难道是哭了?
沈知韫脑袋里打响警报,支起胳膊去看背对着他的许颂章,发现她脸上没有泪这才安心:“怎么抖这么厉害?”
许颂章有些累了,这种累和跑几公里不一样:“我手机在震。”
沈知韫从她腰下摸出手机递给她:“我先去洗澡,你接电话。”
电话是费英兰打来的。许颂章看着来电备注有点心虚,明明妈妈不会知道刚才的荒唐事,她清了清嗓子才接。
许颂章:“喂,妈妈。”
电话那头的费英兰声音里都是喜悦:“你堂姐生了,六斤七两,是个男孩。”
许颂章人也精神了,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真的啊?堂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到周懿,费英兰又忍不住有些哽咽:“挺好的,孩子先送出来了,大人还要等一会儿。”
许颂章松了一口气:“那行,等堂姐出来你再和我说。”
和妈妈挂了电话后,许颂章准备在网购两包尿不湿寄给堂姐,尿不湿寄到家里,她叮嘱妈妈帮自己送过去。
沈知韫洗完澡出来,看见她趴在沙发上玩手机,她身上的绯色已经褪下。沈知韫走过去把茶几上用过的纸巾团都丢进垃圾桶里:“去洗澡吗?”
许颂章觉得身体有些发软,像刚接触长跑后没有做足放松。但这么多年保持的自律让她即便觉得身体发软还能麻溜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浴室里布艺的脏衣篓里,他们换下的衣服被一起丢在里面,明明只是衣服堆在一起,她却看得心跳加速。
脑子也自动把之前的事播放了一遍。
许颂章拍了拍自己的脸,脱掉睡衣挤到花洒下,由着花洒照着自己的脸冲,她屏住呼吸想要忘记方才的一切。
最后发现还是徒劳无功。
简单地又冲了个澡,许颂章套上先前的睡裙从卫生间出来。
他坐在床尾玩手机,听见她从浴室出来便起身进卫生间把脏衣篓拿了出来。
许颂章跟在他身后去了阳台,大概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国外读书的时间很久,做家务这种事他娴熟地像是操作CAD,没给许颂章上手帮忙的机会。
“站着也没听你给我喊加油,去躺着吧。”沈知韫往洗衣机里倒着柔顺剂。
本来看他干活许颂章还有点不好意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许颂章最后一点道德感也消失了。
许颂章转身要往卧室走,转而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留宿,应该让他把自己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自己要回去。
沈知韫看她去而复返,抢在她前面开口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早饭啊……
“我也不知道。”许颂章也不挑食,没有什么最爱吃的也没有什么是不爱吃的。
“我下个厨?”沈知韫提议。
许颂章是个厨房小白,之前就告诉过他,那时候他说他厨艺很好,虽然许颂章不觉得人必须要是十全十美,也正视自己这辈子在某些事情上就是没有天赋,但沈知韫不一样,那是自己的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他擅长的,自己太差就有一种被比下去的不甘心。
“行啊。”许颂章接受他的提议,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一遛,谁知道是不是吹牛呢。
沈知韫已经把洗涤烘干的步骤都设置好了:“我看你似乎很期待。”
“错了,我是在心里祈祷你厨艺翻车。”许颂章说着双手合十。
两个人一起走回卧室,沈知韫纵容着她这点小小的顽劣,或许是因为太了解她本心是怎么样的人,反而会觉得这点顽劣更是可爱。
沈知韫:“你睡哪边?”
许颂章嘴上说着随便,但还是走到了自己上次来睡的那边:“你手机充电器借我用一下。”
“明天早上几点去专教?我设个闹钟。”
“八点吧,七点起床。”
一般情况下不需要闹钟,许颂章的生物钟会准时让她在六点醒来。
“之前那通电话没事吧?”沈知韫关心,他并不爱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对许颂章他总有一种很想知道所有的不礼貌。
许颂章:“之前我妈打电话来和我说我堂姐生孩子了。”
“就是那个过年你问哪家蟹黄面好吃的堂姐?”沈知韫问,正当许颂章点头的时候,他又说,“那个以为你是和齐穆一起逛街的堂姐?”
“后半句话重点不是我堂姐而是齐穆吧。”许颂章戳穿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知韫继续刷手机。
沈知韫那话说得本来就有撒娇的意味在里面,撒娇委屈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的,他知道许颂章已经听出来了便又不觉得委屈了,笑着凑过去挨着人躺着-
许颂章虽然习惯了早起,但眼睛还是有些睁不开,对于噪音的源头她感觉到烦躁。
呱噪的闹钟铃声将她的睡意杀得片甲不留,她只能幽幽睁眼,人醒了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条孔武有力的胳膊从后横在她腰间,后背贴着热源,她能感觉到热气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落在她后颈处的皮肤上。
“沈知韫。”许颂章拍了拍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沈知韫没动,将脸埋在她发间蹭了蹭:“一会儿它就自己停的,我们还可以再睡五分钟。”
他说完,手机还真配合地停了闹铃。
只是闹钟的问题吗?许颂章想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去,却被他反握住手,手指扣入她的指缝。
身后那人笑,才睡醒的人嗓子还有些沙哑,低笑声显得格外性|感,开口就是恶人先告状:“许颂章你怎么钻我怀里来了?”
许颂章可恨自己现在不能翻个身正对他,让他看看自己的白眼:“我都睡到我这边的床沿边了。”
究竟是谁挤过来的?
“你不是还要做早饭吗,你来得及吗?”许颂章放弃挣扎,主动劝他先起床,“我肚子饿了,沈知韫。”
后半句话最是管用,沈知韫果真松开了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去洗漱,洗完漱许颂章后脚就进了卫生间。
洗完漱出来,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摆在了床上。换上自己的衣服,她觉得人也自在了不少,像是在有些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厨房里动静不小,许颂章随手用皮筋将长发绾起来,站在厨房门口观望。
沈知韫正在用厨房用纸处理肉眼牛排的血水,余光看见了许颂章,他手上动作没停:“最多一刻钟,碱水包、玉米还有牛排。要喝果蔬汁还是牛奶?”
“牛奶吧。”许颂章做完选择还没走。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是还挺喜欢看别人做饭的,尤其是沈知韫动作干练利索。
“牛排呢?”
许颂章:“全熟。”
肉眼牛排两面各用大火煎一分钟,再转小火两面各两分钟,转小火时加入黄油迷迭香粗盐以及黑胡椒。
煎烤的同时还能分心去冰箱拿牛奶以及清洗两个杯子出来。他穿了件短袖,翻动牛排的时候时不时会显出肌肉线条,北欧基因里带来的身高显得厨房都有些拥挤了。
他怎么看都不像个会在厨房里出现的人。
许颂章没有注意到自己视线的专注,直到目光的主角得意地朝她笑:“还行吧。”
“特别行,看得我想努力打五份工只为了让你专职表演人夫给我看。”许颂章知道他嘚瑟,不过看他娴熟的模样,允许他在自己面前神气一回,“你怎么不系围裙?系了更有感觉。”
沈知韫笑:“穿了感觉不帅。”
许颂章:“光膀子穿。”
沈知韫笑容更深了:“那你得多打一份工了,苏城冬天太冷还不集中供暖,光膀子有点难为人了。”
早餐的摆盘有些像五星级西餐厅,绿色蔬菜和红色的小番茄撞色摆在一起,牛排提前切好排列整齐地占据着圆盘的另一边,最后空出来的地方是一个碱水包以及玉米的地盘。
许颂章作为没有出力的人,有礼貌地等沈知韫倒好牛奶入座后才动餐叉。
牛排的肉质饱满,她看着没有血丝的牛肉很是满意,她这个人比较俗吃牛排只爱全熟。一开始的大火已经将牛肉本来的香味激发出来了,后续的各种香料虽然多却没有办法喧宾夺主。
许颂章咽下嘴里的牛排,两只手都举起大拇指:“很不错。”
“好吃就好。”沈知韫一向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大学的时候光靠厨艺他就不知道多了多少“义子”,“也不枉费我半夜做梦都在想食谱练习颠勺。”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在比爱你这件事上你才是我……
许颂章不爱洗碗, 在做早餐上她没有出力,收拾残局上她也只是当个看客良心过意不去,许颂章请他喝咖啡。
商业区住宅区一条街上每走十步路就有一家咖啡店, 周日早上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咖啡店里也没有大量囤积订单的现象:“一杯冰美式一杯桂花拿铁, 热的。”
付了钱,许颂章看见微信有一条未读短信, 手机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推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
【宋河棋】:还在忙吗?
许颂章这才想起之前说周五开完组会要去看他的, 许颂章昨天开完组会就陪沈知韫去了火葬场, 从火葬场回来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待在他公寓里, 她拍了拍脑袋, 打字回他。
【许颂章】:对不起,昨天有事我忘了,今天中午我请你吃午饭。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许颂章提着两杯咖啡回到车上, 他那杯冰的,拿着都觉得冻手。
“你要真喜欢喝美式, 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中医,喝点中药。”许颂章把冰美式放到汽车杯槽里,“差不多味道, 它还能走医保,不对, 你可能没有医保。”
“我户口跟着我妈的。”虽然沈知韫在国外的时间更长。
“你这么昼夜颠倒, 真应该去看看中医。”许颂章说着就想到了奶奶,“下次你要是再想去看苏博,我可以让我奶奶给你把个脉, 她可是军医,而且还是中医。”
军医里的中医本来就少,奶奶作为一个上世纪的女性能达成这样的成就一直都是许颂章小学作文里钦佩歌颂的对象。
沈知韫想到了上次自己去的时候,她连她家模糊的位置都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样子,挑眉:“看来我最近男色卖得很可以啊。”
许颂章打断他刚准备开始的沾沾自喜:“收你正常挂号费。”
沈知韫都觉得自己要脱敏了,他故意问:“齐穆学长去的话,你收吗?”
许颂章无语地瞥他,自己明明和齐穆之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齐穆也去国建局上班了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真不知道他还在意什么。
沈知韫看见了那个白眼,自我调节:“算了,他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周末学校没什么人,教授们今天也都不来,建筑院旁边的停车场里也空空如也。
但下车前许颂章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看见。
回到专教,许颂章打开电脑发现电脑屏幕还停留在自己昨天的搜索界面上。重新浏览起苏城的照片,许颂章望着历史变迁在建筑上的体现,街道建筑都是那么的熟悉。
脑袋里突然灵感一闪,她拿起手边的速写本,里面记录着她平时闪现的灵感。
她抓住刚才的灵感的尾巴,马利铅笔在纸张上滑过。
以她家乡为基础,重构再译。
灵感来了,她一忙就忙得差点没注意时间。
十一点刚过几分钟,还来得及。
【许颂章】:我现在从专教过去,你的脚还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打包饭菜过去。
【宋河棋】:没事,我在食堂等你。
一瘸一拐的样子很难看,宋河棋提前到了学校的食堂避免被许颂章看见自己走路的样子。周五的时候军训就结束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大学生活还真是错过了不少。爸妈给了他国庆机票的钱,但如果回家脚的事情就势必会让他们知道。
宋河棋垂眸看着最外面稍稍有些脏的纱布,碘伏的黄色微微透了一些出来,看着有些倒胃口。
他瑟缩了一下脚,却感觉到有人站在了桌边。
抬头是一个圆脸圆眼的女生,她脸颊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经过军训原本白皙的皮肤稍微晒黑了一些,齐耳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看着还有些稚气。
“宋河棋?”
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
宋河棋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周冉。”那个女生端着餐盘自我介绍,“我们一个班的,开组会的时候你帮我修好了遮阳伞的。”
宋河棋对这个女生还是没有太大的印象,但对修伞这件事有模糊的记忆。
周冉将餐盘放在桌上,在宋河棋对面坐了下来:“你一个人吗?没点餐吗?要我帮你吗?还有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一连四个问题让宋河棋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先回答什么。
许颂章到的时候就看见宋河棋对面坐着一个女生,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时,宋河棋已经看见她了。许颂章倒是不介意再多个人,看着那两人面对面坐着,许颂章灵机一动在那个女生旁边坐了下来。看见是个圆脸可爱的女生,朝着宋河棋使了个眼神:“这位是?”
“我同学。”宋河棋说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
但那不确定的语气听着让许颂章以为是害羞。
“周冉。”
许颂章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他姐姐。”
宋河棋蹙眉:“不是说好不喊姐姐弟弟的吗?”
“我们之间不喊,但是和别人介绍不这么介绍怎么介绍?”许颂章把包放下,“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宋河棋:“都可以。”
既然都可以许颂章就照着自己的口味打了三荤一素,建筑学久了,一手端着一个餐盘,即便餐盘里还放着蛋花汤还能稳如泰山。但那个叫周冉的女生还是主动走过来帮许颂章搭了把手,许颂章把给宋河棋买的那一份饭给了她:“谢谢。”
两人走去专门放餐具的地方,周冉直勾勾地看着许颂章,好奇:“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吗?”
“不是。”许颂章没想到她会好奇这个,“我们爸爸是发小,我和他哥哥是同学,所以他跟我弟弟差不多。”
说完,许颂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小姑娘嘴角和眼角都带着笑意。
许颂章意识到什么:“你喜欢她?”
周冉也大方点头承认:“姐姐帮我保密好吗?”
许颂章朝她眨眼:“好。”
这顿饭许颂章吃得挺开心的,倒是宋河棋看着有点没胃口。
吃过饭,许颂章想把他送回宿舍,他却坐在原位,有些心虚:“我室友等会儿要来,你回专教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许颂章心存狐疑,但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不好多加管教,只能先走了。
这周周末建筑院里人还不算多,马上就要国庆假期了难免都心浮气躁。
许颂章一进建筑院迎面就和系主任撞上了,系主任见是她,笑盈盈的:“吃过饭了?”
看着就不像是随便问问的。
许颂章:“吃过了。”
系主任开门见山:“是这样的,国庆有一个沿湖马拉松公益赛,我们学校还缺人,十公里,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啊?”
本科的时候许颂章就参加过好几次,便直接答应了。
系主任一看能解决掉一个名额欣喜:“好好好,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拿报名表。”
北方九月的黄昏在一天中的存在感很低,像是一天之中少了那么一段时间。许颂章在专教忙了一下午,专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起身活动腰背的时发现窗外已经快暗了下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过才四点多。
缓和了一些骨头脊椎的酸楚后,许颂章预备在做一个小时的模型,再去食堂吃饭。
她执行力一向很强,重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沈知韫过来时,专教就剩下许颂章一人,她认认真真地在建模,沈知韫扯过空椅子坐到许颂章旁边:“灵感很旺盛啊。”
许颂章轻哼:“当然。怎么样期末打赌你怕了吗?”
“确实有点怕了。”沈知韫看向她的模型,“怕你这样我还赢不了实在是可悲。”
许颂章手握拳,拳头朝着沈知韫一亮:“试试这个?”
沈知韫含笑地把许颂章的手压下去:“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许颂章:“下午碰见了系主任,系主任说有一个马拉松长跑公益赛,我预备参加。”
沈知韫鼓掌,又给了一个大拇指:“真厉害。之前看你朋友圈,你好像就参加过。”
他不吝啬于夸奖,别人这么说听着像是阴阳怪气,他夸奖人却没有这种感觉。
许颂章挑眉,她鲜少发朋友圈,也没有想到他会去翻看自己无聊的动态,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见沈知韫叹气。
沈知韫:“那时候在朋友圈看见你和齐穆的合照,嫉妒得我牙都要咬碎了。”
他夸人听着有多真心,许颂章就觉得他含酸拈醋表达爱意有多虚假。
“真可惜啊,没看见你吃醋的样子。”许颂章嘴上说着可惜,因为不信他真嫉妒所以她也就嘴上那么说说,内心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沈知韫靠在椅子上,转了转椅子面向她,随后哼了一声:“没事,我刚斗赢了一个学长,你马上就给我变出了一个学弟,你总有一次能看见的。男人就是要不断地战斗。我想好了,这次我要是期末赢了,你就要拒绝你那个弟弟。”
许颂章听着觉得很耳熟,好像和上学期他要求自己拒绝齐穆和他试试的画面重合了。许颂章盯着电脑屏幕,细化自己的模型,却没等来他说“和他试试”这句话。
狐疑地扭头看他:“这次不用和你试试了?”
沈知韫:“因为我突然想通了。”
许颂章一愣,突然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出现在胸口。
他想通什么?
她没来由地有点紧张。
沈知韫:“在追你这件事上我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是那些男生,而是你。得比你自己还要喜欢你才行。”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二更) 去争宠……
“花言巧语。”许颂章说着但手一抖, 树木种在了模型图的河道里了,她不动声色地撤销掉。
沈知韫都有些习惯被她质疑了,嘴上再怎么证明都没有行动来得有力:“国庆除了跑步还有什么打算?”
“学习。”许颂章继续在模型上种树, “只有对建筑事业没有帮助的人才会放假,我热爱学习。”
“国庆过来跟我住, 带着我也积极向上一点。”沈知韫下套。
许颂章拒绝:“想得美,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
沈知韫准备朝着天秤上增加筹码:“我给你做早饭。”
许颂章还是拒绝:“我不挑食, 食堂的饭菜我也觉得很好吃,学校外面商场里的商家又不放假, 我还可以点外卖。”
沈知韫:“不穿上衣只穿围裙, 看不看?”
许颂章手一抖, 树木又一次种在了模型图的河道里, 内心挣扎:“就看一次。”
沈知韫见鱼咬钩了,起身:“我爸找我,等会儿我要去趟他的办公室,你晚上还在专教?”
许颂章:“当然。”
沈知韫:“好, 晚饭我打包食堂的给你带过来,我们一起吃。”
沈正文虽然是外聘教授, 但是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和费炳勇的差不多大,还有一个大沙发。沈知韫进他办公室的时候, 沈正文下午的课还没有结束,下个月沈正文有好几场外地的交流会, 只能调整课程挪到周末。
沈知韫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 人能坐着就不想站着、能躺着就不想坐着,他人一倒,干脆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沙发虽然挺大, 但架不住沈知韫人高马大的,躺在沙发上还是衬得着沙发过于狭小了一点。
沈正文一开门就看见自己儿子没坐相:“下午没课啊?”
沈知韫听见开门声放下手机:“没有,您这话说的怎么像是特别惋惜呢。大周末,除了您那些可怜的学生谁还上课啊。”
沈正文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没课难道还没作业啊?不学习你在学校还想干嘛?”
沈知韫实话实说:“睡觉啊,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睡眠质量差,但在专教里我发现我睡眠质量其实特别好。我看您办公室这沙发也不错,我这学期开始不是要走读了吗,我寻思着万一有课排在下午最后一节,我还能来您办公室里在沙发上睡个午觉。”
说着还特别满意地拍了拍身下的沙发。
沈正文在电脑后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发火又生生忍住了,怒火攻心脑子一短路挥手就想让沈知韫赶紧从自己办公室里滚蛋。
沈知韫咋舌:“我这抛弃了美女来赴约的,您自己说要找我怎么转眼就赶人走呢?”
沈正文抬手给自己的太阳穴来了一套养身保健操:“给你气的我都忘记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沈知韫:“吃点DHA补补脑子。”
“我是被你气的,不是脑子不好。”沈正文揉了揉太阳穴,嘴上逞强,但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了。
沈知韫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沈正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边坐下来,开口随便说着自己的猜想,妄图给他爸一点发散思维的记忆触发词:“你想给我钱花了?”
沈正文:“做梦。”
沈知韫:“我妈想给我钱花了?”
沈正文:“没有人想给你钱花。”
沈知韫:“你和我妈想我了,叫我回家住两天?”
沈正文因为想不起来自己原先准备说的话有些焦急:“我们也不想你。”
揉太阳穴不管用,他又拍了拍脑袋。
沈知韫:“爸,实话是很伤人的你知道吗?”
沈正文抬手:“你继续。”
沈知韫拒绝:“不了,我反正不好奇的,想不出来难受的也不是我。”
沈正文实在是想不起来,也不准备勉强自己了,转而说起别的:“晚饭你吃什么?国庆什么安排?”
“晚饭吃食堂,国庆好好学习。”沈知韫实话实说,但又没说全。
沈正文之前还让他好好学习,现在听见他说国庆真要好好学习,却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妈今天正好不回家吃饭,我和你一起吃食堂。”
沈知韫依旧拒绝:“您没人陪我有人陪。”
沈正文警觉:“谈恋爱了?”
还没追到手,但他并不准备让沈正文知道。干脆扯谎:“没女朋友还能没有好朋友吗?”
当爹的虽然不怎么在意外表,教书育人看待别人也都是看成绩和学问的,但这不代表就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审美,儿子长得好不好看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儿子长这么大了都没有见他找过对象,就连以前在国外念书,毕业舞会都没见他去哪个女孩子家开车接人一起去,参加他的毕业晚会别人跳舞喝酒狂欢,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能提前溜就提前溜走。
这都得感谢他严守信仰教义的老母亲,基础打得好,后来他一个人在国外念书这么多年也没有沾染上什么不良嗜好。
“想到了。”沈正文想到儿子一个人在国外念书才把自己原本找儿子想说的事情想起来,“之前暑假你在南法度完假回英国时我让你替我去看看我那个学生,你见了吧。”
沈知韫点头,沈正文之前给一个很欣赏的学生写了推荐信,那个学生第一天到英国的时候还是沈知韫去接的机。
沈正文:“她暂住的寄宿家庭出了点事,她也没有申请到这学期的学校宿舍,找了个兼职包住包吃,结果老板猥亵未遂她也不敢继续去打工了。你问问你之前的房东有没有房间了,给她找一个。”
“知道了。”沈知韫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沈正文:“你有她联系方式的吧,有没有房间你直接联系她。”
“知道了。”沈知韫还是这句话,起身朝外走,“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正文挥手:“赶紧走吧。”
沈知韫走到门口但没开门:“您真不给我点钱花吗?”
沈正文把裤子口袋翻出来,和妻子结婚这么多年,他的工资卡早就已经在妻子的钱包里安了家:“你要找到好的要饭乞讨地方,给爸也占个位置。”-
饥饿感让许颂章从专注的状态中分了心,已经五点多了。外面天色暗得很快,许颂章把做了一半的设计保存好,起身去上厕所。
隔着门板,她听见外面传来洗手的声音。
“……我觉得不能这样。”
一听那声音,许颂章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是吴岱。
“你想法太简单了太悲观了。你就是不肯努力,其实有很多办法赚到钱啊,而且你不觉得为了钱谈恋爱是很错误的吗?你讨好我们请客花的也是董子卓的钱,当然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女生就是这么容易因为钱而丧失自我。”
吴岱和虞又?
许颂章对着门板翻着白眼,下一秒听见虞又暴怒的声音:“对,我就是喜欢钱,我拜金我物质。我不要自我,我就要钱,我告诉你等我有钱了我第一时间就是炫耀、忘本,我会目中无人。神经病。”
许颂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是虞又走进卫生间的脚步声和插门栓的声音。
许颂章穿好裤子,从卫生间出来,吴岱还在说教。
“你不能这样,我和你说你这样的女生……”吴岱看见走出来的人是许颂章,兀得笑了一下,“你居然也在。”
许颂章假装没看见他,洗手。
吴岱:“我听说你要参加马拉松公益赛,你知道马拉松其实应该有多长吗?42.193公里。基普乔格名言是什么?人是没有极限的。参加马拉松就是挑战自我挑战极限,不过考虑到都是业余选手,这次就十公里的,但感觉对你们女生还是蛮困难的。”
“那你也参加。”许颂章反击。
吴岱一哽:“啊?”
许颂章:“对我们女生困难,对你这个男生应该不困难吧,才十公里,你到时候嘴巴上别个麦克风,一边跑一边说。”
“生气啦?”吴岱突然笑,“你们女生就是这样,别人开开玩笑就生气。”
“原来是开玩笑啊。”许颂章看他那笑脸真想动手,也学着他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你单纯没家教呢。”
怼完吴岱,回到专教时沈知韫已经来了。
他在许颂章桌边收拾了一块空位置出来,把饭放上面:“咖喱鸡排饭。”
沈知韫也注意到许颂章难看的脸色:“怎么了?”
“碰见吴岱了,可能他爸爸的精子里自带教师资格证,所以他随时随地开始说教。”许颂章调整了一下心情,不想被吴岱影响自己的食欲,“叔叔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之前暑假他托我办了点事情,这次叫我过去就是随便问问。”沈知韫听着许颂章吐槽吴岱,却没有表态,只是帮她拆打包盒。
那估计就是他们家的家事,许颂章也不再多问:“叔叔今天还在学校呢?”
沈知韫:“他下个月要去外地没时间,所以调了课。”
“那恭喜你下个月不用被迫上早八了。”许颂章将一次性筷子互相剐蹭,蹭掉一些倒刺,“那你怎么今天不陪他吃饭,毕竟要一个月见不到了。”
才一个月见不到,之前留学,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沈知韫却突然语气幽怨:“爹不疼爹也不爱,上回一起在食堂吃饭你不也看见了,他和你一样都觉得齐穆比我好。”
又来。
许颂章现在觉得反倒是自己听不得‘齐穆’这个名字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爱翻旧账。
沈知韫瞄了眼旁边埋头吃饭的人:“爹不疼不爱,你现在也不疼不爱。你那时候没得到我还说我也很优秀,怎么现在都不来安慰我了?不过你实话实说,我和齐穆在你心目中谁比较好?”
问完,沈知韫心里有点没底,干脆又拉来两个人当选项,至少到时候自己没被选上也不是倒数第一。
“我和齐穆还有那个弟弟以及你前男友,在你心目中是怎么个排序?”
许颂章泄愤地咬着鸡排:“有句老话叫做别在饭桌上为难孩子,你放过我吧,赶紧吃饭。”
“吃什么啊,没胃口了。”沈知韫拿乔。
许颂章哭笑不得,假装伸筷子要去抢他的鸡排:“那你不吃你那份鸡排我笑纳了。”
筷子被他用筷子夹住,沈知韫问:“你什么时候跑马拉松?”
“系主任说3号。”许颂章扒了一口饭,“要去给我加油?”
沈知韫笑:“去争宠。”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虚情假意
长跑那天天气特别好, 前两天下了一场雨,天蓝的像是水洗过一样,偶尔飘来几片像是绵羊毛一般的云朵, 这次长跑是沿着学校几公里外的内湖跑,沿边马路封了几个街区。不少都是学生面孔, 大约是从整个首府所有高校里抓来的学生壮丁。大部分的志愿者也是又各大高校学生会里抽来的,主打经济实惠。
一大早本校的运动员和志愿者统一坐大巴车到起点, 许颂章今天起早热了身提前到了集合点,大巴车开着车门, 系主任穿着和活动不符的正装站在车门口。
“来了?早饭吃了吗?”
许颂章喊了一声系主任好, 随后点头:“吃过了。”
因为今天要跑步, 许颂章穿得是透气的运动衣, 系主任怕她冷,赶忙让她去大巴车上坐着。
许颂章带着耳机,正准备找一个靠后的座位,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吴岱, 许颂章停了脚步转身走回前排坐下来。
前排已经有一个女生了,上次马拉松公益跑的时候她也在。她是国家二级的羽毛球运动员, 是走体育特招进来的。
没一会儿她感觉到过道有人走过,过道另一边有人坐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吴岱。
不过吴岱倒是没和她说话,而是凑过去和坐在许颂章前面的女生讲话:“你也参加啊?”
女生点头:“羽毛球的运动量大, 打羽毛球的耐力都不差,老师怎么可能放过我, 不过好久没跑了, 最近才临时抱佛脚,希望可以坚持下去。”
吴岱笑:“我前一段时间和我爸锻炼身体也买了一副乒乓球拍锻炼,我感觉你们羽毛球和乒乓球其实差不多, 耐力是一回事,像你们打羽毛球,比到最后就是比运气比心态的。”
许颂章坐在旁边听着,感觉还真熟悉。
那女生越听脸越黑:“你带着运气和心态和我比一场。”
吴岱:“我又不会打羽毛球。”
“那你放什么屁。”
吴岱:“你穿成这样你不冷啊?”
许颂章都能听见那女生逼自己冷静而深呼吸的声音:“跑步就是要穿透气的。”
吴岱看她虽然腿上盖着外套,但还能看见穿的是三角的:“但你就穿个三角裤,也不美观,太暴露了。”
许颂章心里骂了句脏话,忍不住开口:“有问题的不是她的穿着,有问题的是你只能看见裸露的眼睛。”
吴岱见许颂章搭理自己了,扭头朝她输出:“这不是我的问题,到时候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们女孩子要注意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
“闭嘴,然后滚。”
吴岱:“你说话没礼貌。”
许颂章调高耳机音量:“快点滚。”
果然怒气不能憋着,骂出来就舒服了。
没多久人就全部都集合齐了,大巴载着一车人到了举办地。
志愿者们都穿着蓝色的统一短袖,井然有序地穿梭在各处。
这次公益长跑是资助大学的贫困生,上次许颂章参加时的主题是帮助女童。
许颂章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娴熟地领好号码牌,做着热身运动。
一共参赛的有一百人。
许颂章从报名到开赛这天天天在健身房里锻炼十公里,但大家一起跑还是很容易被影响节奏,她时不时根据手表提示调整自己。五公里后每一公里都有指示标志,肌肉的反应远远比这些指示来得更直接。
最后一段距离大脑也似乎停止了工作,只能给四肢下达奔跑和摆臂的指令,加油的声音从耳朵划过。
许颂章冲线结束的时候感觉腿部的肌肉又酸又硬,每一个完赛的人都可以拿到一块小奖牌和一张证书。
休息的帐篷里传来被筋膜刀筋膜枪“折磨”的声音,听得许颂章头皮发麻。
沈知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了,黑上衣黑裤子还带了个鸭舌帽,背上背了一个包。
许颂章看他这副打扮,还有力气打趣:“准备抢哪里?”
沈知韫听出她打趣的话,将包挪到前面,拉开拉链:“准备和环卫工人抢水瓶,看我穿的还是耐脏的黑色。”
他嘴上打趣,动手从包里拿出一块浴巾披在许颂章身上:“这里放松还要排队,我车停公园里的,去上面换个衣服吧。”
许颂章一身的汗,今天还有风,这会儿不马上换掉身上的衣服确实容易感冒。走去停车场的路上,许颂章觉得自己两条腿发酸,沈知韫见她一脚深一脚浅,背对着她。
沈知韫把背包换到前面:“要不要我背?”
许颂章不客气地跳上他后背:“累死我了。”
沈知韫颠了颠她:“可人生中有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强大勇敢,很不错不是吗?”
许颂章眼前一亮,她原以为他会扫兴地说“那你还参加”,她有些激动地往前凑:“对啊,就那么只是很短的一会儿觉得自己很厉害,足够了。”
沈知韫咳嗽了两声:“松松,要喘不过气了。”
许颂章这才慌忙松开胳膊:“没事吧?”
他的车就在不远处,沈知韫在车边把人放下来,把包放在后排,他没上车:“换件短袖吧。”
包里的短袖是沈知韫的,许颂章穿着有点大。套上衣服,然后把自己的短袖从领口扯出来,她重新打开车门:“好了。”
沈知韫一脚油门把她带回了公寓,他去厨房给她拿了香蕉,又从卧室拿出一把筋膜刀,让许颂章躺在沙发上,他伸手把许颂章腿捞起来,脚踩在他腿上。
许颂章知道筋膜刀的威力:“等一下,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沈知韫却没听她说完就动手了,然而想象中的酸痛感却没有出现,许颂章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香蕉,狐疑:“居然不痛。”
“轻一点也可以放松。”沈知韫放轻手上的力气,“怎么样?”
真的一点都不痛。
许颂章三两口吃完香蕉,人躺在沙发上有些享受:“真不错,等会儿放松完帮你去抢瓶子。”
沈知韫:“这不比什么学长弟弟强多了?”
又来。
许颂章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下一秒他手上力气加重,酸意像是烟花一样沿着神经脉络在四肢百骸出炸开。许颂章本能反应就是躲,他眼疾手快抓住许颂章脚踝,把脚又按了回去。
许颂章认输:“你最好。”
“虚情假意。”沈知韫嗤声,但手上力度重新放轻。
许颂章看见一旁装着奖牌和证书的袋子,从里面拿出奖牌套在了沈知韫脖子里:“送你了。”
奖牌其实有些劣质,毕竟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太多钱。
沈知韫却没摘掉,同样的话还给了许颂章:“你最好。”
许颂章心想,虚情假意。
沈知韫脖子里挂着奖牌心情也变好了,把她另一条腿捞上来,脚掌心踩在他腿上:“其实你勾脚尖,我这样轻轻压着不动也可以放松。对……自己收缩前侧拉松后侧,放松再勾脚尖。”
许颂章看着他专业的样子,她的视线也从自己的小腿移到了他身上,最后落在他唇上,两片唇时开时合声音便从嗓子里出来了,他的唇色很好看,唇纹也淡。
沈知韫说了半天自己这几天专门苦练的用筋膜刀的技巧,结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听见,抬眸看见许颂章像是发呆一样盯着自己看:“看什么呢?一点没听我讲。”
“看你嘴巴,叭叭叭的,想亲。”
许颂章不傻,他锻炼也是练上肢的,不是用筋膜枪的强度。恐怕是专门为了自己恶补的知识,铁石心肠也得融了后开花,更遑论这副皮囊花了心思装深情。
沈知韫这人像是早就把羞耻心典当了,他抬起下巴,盯着许颂章笑,没说一句话,但动作的意思许颂章心领神会。
许颂章凑过去,下一秒额头一痛,被他鸭舌帽的帽檐给击退了,许颂章捂住额头:“受伤了。”
沈知韫抬手把帽子摘了,埋怨道:“破帽子拖我后腿。”
许颂章看他把帽子丢开,一时间没忍住笑得彻底躺在了沙发上。
沈知韫揉了揉头发,见她彻底躺下去了,促狭:“帽子没了,来啊。”
许颂章现在一副心安享受派的模样,踩在他腿上的脚动了动:“不来了,你继续。”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暂停后的第一下他力气稍微没控制好,许颂章没忍住叫了一声。
他这时候像个老古板上身的正人君子:“你这声音很危险。”
“你是巴浦洛夫的狗吗?”许颂章踢他,“轻点。”
沈知韫减少了力道:“现在呢?”
许颂章舒服得哼唧了两声:“以后建筑行业就业困难你特别适合去夜店当牛郎。”
这话说得带了点侮辱性,许颂章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他是个狡诈的猎人抓住了许颂章脸上转瞬的内疚,开口攻击。
“那你是我第一个客户。”沈知韫游刃有余地进入角色,“办卡吗?”
许颂章一秒出戏:“那是理发店和健身房。”
沈知韫还没想到一个适合的开场白,许颂章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的视频电话,许颂章伸手去够自己的腰包,是周懿给她打的视频电话。
许颂章忙不迭坐起身:“我姐给我打电话,你别说话。”
环视四周努力想找一个可以糊弄过去的背景,可沈知韫这房子哪儿都不像宿舍,她只好将镜头放大,让自己整张脸都挤在屏幕里。
沈知韫被她从沙发上推了下去,他干脆直接坐在了沙发对面的茶几上,悠闲淡定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许颂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二更) 生气的模样还真俊……
视频被接通了。
周懿被突然出现的一张脸吓了一跳:“怎么就看见你鼻子了?”
“我这手机的外放前两天就坏了一直没去修, 声音特别小,只能拿近了听。”许颂章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是谎话。
周懿打电话来也没有别的事情, 就是为了给她看看小孩:“看你侄子。”
镜头里一个黑黑黄黄的小孩吧唧着嘴巴要睡不睡的。
许颂章昧着良心说:“好可爱,是刚喝好奶吗?”
周懿嫌弃地咦了一声:“哪里好看?跟个小猴子似的, 我自己都是靠着母爱才继续养着的。”
既然亲妈都这么说了,许颂章只好实话实说:“我刚不是怕说实话寒了你的心嘛。”
周懿叹气:“黄疸才好, 明天还要去打针。你让舅妈带来的尿不湿已经穿上了,谢谢小姨。”
许颂章正要说话, 腿却碰到一个胸膛, 原本镜头外坐在茶几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她的脚边, 明知道他要使坏, 但许颂章阻止不了他。电话那头周懿还在喋喋不休,因为孩子的出生,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夫妻两个以及两家的大人都绕着这么一个不会讲话的小孩子转。
“……韬哥约了人去打篮球了, 我想着他最近确实辛苦就让他去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周懿嘴上嫌弃着小孩剥夺了他的时间,但又觉得和喜欢了七年的爱人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或许是没有那么爱的人,许颂章没有办法全部理解,也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心不在焉, 注意力全部都在沈知韫身上。
小时候许颂章也爱趴在妈妈的膝盖上,在冬日里晒太阳。
他就像那时候的自己, 跪在脚边, 伏在她的腿上。
许颂章推了推人,他却纹丝不动,反拉过许颂章的手, 在她掌心里亲了亲。
电话挂的时候,许颂章如临大赦,将手机一丢,跟沈知韫开始算账:“过分了。”
沈知韫笑:“姐姐这不是没发现嘛。”
“也是,就算被发现她也只会以为是我和齐穆学长。”许颂章故意刺激他,抬脚踢了踢他的腿,示意他从自己身前起来。
沈知韫一怔,随后表情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看,他这张脸就算是表情崩坏也难看不到哪里去。沈知韫忿忿地从地上起来,胸口被一股气堵得难受:“你真是特别会气人。”
明明他时不时地也会提到齐穆,怎么就不许百姓点灯了?
许颂章看他气鼓鼓地坐在沙发另一头看起了电影,像是她有什么传染性疾病似的,离她远远的。遥控器被他用力地按着,像是在泄愤。
“生气了?”许颂章明知故问。
沈知韫斜睨了她一眼,并不回答。
许颂章知道他想听什么,可自己偏不准备说那些,像个小流氓一样凑过去,抬手勾住沈知韫的下巴:“生气的模样还真俊呐。”
沈知韫扭头,把下巴从她手指上移开,还是不说话。
许颂章终于明白调戏良家子的感觉了,果然以后找对象就得找个长得好看的,就是哄都有耐心,耍性子都能享受。许颂章丢了个枕头在沈知韫腿上,她枕上去,歪着头仰视他:“这个学期你做什么?聊聊你的作品呗。”
沈知韫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明明知道自己在生气,也知道她稍微给个台阶自己就下去了,可她偏偏就是不肯那么做。沈知韫咬牙切齿:“好啊,我这学期的研究方向是人性导致的建筑特性。”
“听你吹,说不出一篇论文斩立决。”许颂章说着伸手,手比作刃搭在沈知韫的脖子处。
“不想说了,你直接动手吧。”说完,沈知韫干脆直接闭上眼睛,“找国建院的人给你吹,那里的人比我优秀。”
许颂章默了几秒,随后起身,抬手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因为腿上一轻,沈知韫睁开一条眼缝偷瞄了一眼许颂章,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理头发像是真要走去国建院一样。原本就睁开一条缝,现在眼睛也瞪大了。
“你真去啊?”
许颂章又理了理一点儿都不乱的上衣,表情严肃,但说出来的话轻浮:“在我去国建院找学长之前,我还能和你亲个嘴吗?让我不留遗憾。”
“我要长得不好看,你是不是一定会选择齐穆不选我?”沈知韫问。
许颂章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会啊。”
沈知韫脸上一喜,随后就听许颂章继续说:“我会两个都不选。”
至少也没有选择齐穆,沈知韫一时间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许颂章实在是没精力跟沈知韫闹了:“我去洗澡了。”
沈知韫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开口提醒:“记得用凉水冲一下小腿,也会舒服一点。”
洗完澡许颂章倒头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沈知韫塞了个枕头垫在她腿间,微凉的手按捏着自己的小腿在帮她放松。
这一觉,许颂章睡得格外得沉,最后她是被饿醒的。
沈知韫没在卧室,许颂章下床的时候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手机里还有未读消息,是组织赛后聚餐。
消息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了。
客厅也没人,只有半开着门的另一间书房里传来他的声音,许颂章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大概在用挪威语和家人打电话。看见许颂章出现在门口,他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和电话那头的人简单地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沈知韫确定自己把电话挂了才开口:“我奶奶的电话。”
许颂章哦了一声,才睡醒的人一开口又打了一个哈欠。
“她是一个很……”沈知韫一时间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想了想,“虔诚狂热的宗教信徒。”
许颂章疑惑,又打了一个哈欠,有点迷茫:“所以呢?”
沈知韫见她一点都不关心和在意,叹了一口气不再解释:“吃晚饭吗?”
许颂章这次反应不迟钝了:“吃。”-
整个国庆假期许颂章过得充实,剩余几天都待在专教里做设计。
也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听说吴岱在公益跑那天被人打了。
赛后的聚餐吴岱这个没有参加比赛,没有任何贡献的人却在餐桌上高谈阔论。在座谁不知道他今天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在期末评优拿奖学金的时候多一条荣誉记录,明明是志愿者,到时候只写参加了公益长跑,谁分得清他是运动员还是志愿者。
也不知道是谁摔杯为号,于是一群人把吴岱打了一顿,这是惊动了警察,吴岱也还手了最后以互殴结了案。
国庆一过,桂花的花期结束,整个校园里最好看的植物变成了红枫。黄昏被从一天中彻底抹去,太阳脚步匆忙,稍不留神白昼就不见了。
更北方一些的城市即将迎来初雪,而南方还吃着冰棍吹着电风扇。
许颂章以家乡为基础,一点点地打磨着自己这学期的大设计课作业。交图周赶在十月下旬接踵而至,许颂章像个陀螺一样,上完课就回到专教里画图。
齐辉在专教讲了一下午的“可持续性”的建筑,大手一挥,下周一交三张图。
悲惨世界在专教里一次又一次地被点播。
林悦熬完组会已经两眼一黑了,周五晚上熬不动率先回了宿舍补觉。
许颂章又成了专教最后一个走的人,打着哈欠强迫自己再画半个小时,这周宋河棋过生日,她答应要去,只能现在多努力一会儿。
沈知韫拿着旺仔牛奶来时,她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困了怎么不回去睡觉?”
许颂章不客气地接过旺仔牛奶,喝了一口:“只有对建筑事业没有帮助的人才睡觉。”
沈知韫凑过去看她的图:“监狱?”
许颂章点头:“三张图,小学大学和监狱。或许这就是建筑生的一生吧。”
沈知韫笑:“比齐教授骂人更精彩的是齐教授的题。”
许颂章叹气,用铅笔当麦克风递到沈知韫嘴边:“请结合可持续性技术谈谈你对这三个建筑的设计灵感。”
沈知韫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想不出来。”
许颂章:“我也没有灵感。”
因为没有灵感所以觉得格外得困。
沈知韫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困了怎么不回去睡觉?”
“我给自己制定的今日学习时长还没有完成。”许颂章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专注,“你不学了?”
“你们都觉得学习时间越长就越是勤奋,我做事讲究效率,每个人最专注最有效率的学习时间是有限的。我只需要在那段时间好好学习认认真真画图做设计就够了,其余时间就算全耗在学习上我的效率也会非常低,那为什么不用这段时间好好享受生活?人生也不是只有学习。”
他们两个还真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小时候期末考试时间充裕,但是不会允许学生提前交卷,即便是已经验算过一遍了,老师们也会说再多看两遍,即便他们知道这都是无意义和低效率的。
虽然学不进去东西,但拿着书即便是装装样子,或许随便瞄的那一眼就有可能记住一个会考的知识点。
许颂章有一些被沈知韫的观点打动了,但随后很快用意志力战胜了想要偷懒的想法。
有了一次偷懒就很容易有第二次偷懒侥幸的心理。
即便是没有灵感也要强迫自己至少努力到制定的学习时长最后一分钟。
许颂章:“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沈知韫:“在渲染呢,出来透口气。”
许颂章哦了一声,铅笔在纸上无意义地加重先前的线条:“你没灵感的时候会做什么?”
沈知韫想了想:“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我会拉小提琴。”
正好那一段时间BBC重拍的由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和马丁·弗瑞曼出演的《神探夏洛克》第四季播出,同学总开玩笑说哪天来studio看见一具尸体都不觉为奇。
许颂章眼睛一亮:“没听你说过会小提琴啊。”
沈知韫看见她明显是想到鬼点子的表情:“想看我拉小提琴?”
许颂章被戳穿了想法,但他还没有说全,正欲言又止的时候,沈知韫补充:“不穿上衣拉。”
“讨厌。”许颂章笑,“所以你那里有小提琴吗?”
“没有。”沈知韫倒不是诓她,“我其实很不喜欢拉小提琴,学的时候天天哭,觉得太痛苦了。”
许颂章不理解:“那你为什么没灵感的时候还拉?”
沈知韫觉得这很好理解:“因为没有灵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种时候只能用一件更痛苦的事情来显得没有灵感都不痛苦。”
许颂章好奇他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不喜欢为什么没有放弃:“学的时候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学啊?”
“我那时候在挪威念书,因为种族歧视总是被欺负,我隔三差五就和那群人打架,我奶奶觉得打架很不绅士就和爸妈商量送我去学小提琴,想要陶冶我的情操吧。”沈知韫说着一笑,“然后我就发现,用小提琴琴盒揍人更顺手了。”
被他这么一逗笑,许颂章感觉没灵感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许颂章:“看来小提琴是打击乐。”
沈知韫见她心情变好,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周末有一个贝老的建筑回顾展,去看吗?”
许颂章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这周末宋河棋过生日,我已经答应他要去吃饭了。”
被抛弃了。
沈知韫把票塞回口袋里,看着有些生气:“我也这周末过生日,你来给我过。”
许颂章:“幼稚。”
沈知韫不气馁,又试探性地问:“你不是觉得学习更有趣吗?”
许颂章笑,但也很无奈:“可我答应他了。”
她看着就不是一个爽约的人,沈知韫知道自己说服不动许颂章了,也不想她继续为难,叹了一口气起身。还没来得及说再见,胳膊被人拉住。
许颂章:“今年你生日我也给你过。”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
周日画完最后一张图, 许颂章拿着纸巾正准备去卫生间时,又把化妆包也给带上了。
上完厕所出来补妆时,沈知韫倚着洗手池在抽烟。
许颂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抽烟了, 洗手时看了他两眼,他似乎不是很开心。
“生闷气呢?”许颂章用纸巾擦了擦手, 打开化妆包,人凑到镜子前补妆, 早上出宿舍时她就只涂了个防晒和隔离,她皮肤比较好, 平时涂个隔离霜就够了, 用眉粉补了一下眉毛, 她人不自觉地朝着镜子凑了过去。
沈知韫没回答, 只是见她出来了,把还没有抽完的半根烟直接掐灭了。
“长期生闷气生气会导致心寒,心寒则肝郁,肝郁则脾虚, 我奶奶说的。”许颂章对着镜子仔细看着两条眉毛是不是对称,满意后又补了腮红, 最后才是口红。
沈知韫还是没出声,只是斜睨着她化妆,看着膏体贴着她的唇留下红色。原本就糟糕的心情, 现在好像更糟糕了。
“打扮得挺好看啊。”
许颂章听见他终于给了点反应,将口红膏体转回去:“那就好, 我原本还觉得没画眼影差点什么呢。”
这个人怎么好赖话分不清楚呢?
沈知韫觉得那股气堵在身体里越来越让他憋屈了。
许颂章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 看见他不像是要走:“快五点了,你晚饭准备吃什么?”
沈知韫:“不吃,饿死吧。”
这话真不像他会说出来的, 许颂章收起化妆包,抬手拍了拍他的腰侧,像是安抚一般:“饭还是要吃的,我先走了。”
看着许颂章走回专教拿包和手机,腰间被轻拍的触感已经消失了,他抬手摸了摸她先前触碰的地方还是没动。
许颂章已经背着包从专教走出来了,路过卫生间发现他还在里面,挥了挥手:“走了。”
东门离商圈比较近,正好又要路过许颂章所在的建筑院,两个人约好在建筑院外碰头。
许颂章在楼梯口和上楼的吴岱迎面撞上了,公益跑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他脸上还能看见淡淡的淤青,看来那天被打的挺惨。
许颂章原以为今天这顿饭他会请不少人,可到了火锅店才发现就只有他们两个。
许颂章把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递过去,是一条围巾:“生日快乐。”
宋河棋双手十分珍惜地接过礼物盒:“谢谢。”
服务员给了消毒擦手的毛巾,随后拿出点菜的平板,在许颂章的示意下给了宋河棋,她不挑食,别人点什么她都爱吃。宋河棋勾选着餐品,许颂章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知韫】:在哪里吃饭?
【许颂章】:就在学校外面的川渝火锅店里。
发过去后,许颂章警觉了起来。
【许颂章】:你不会要过来吧?
【沈知韫】:不过去。
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宋河棋挽起袖子,用公筷把肉下锅。许颂章在一旁插不上手,干脆就负责吃了。宋河棋在照顾人这方面是从小锻炼出来的,毕竟有个不省心的哥哥。
这是两个人难得也好像是头一次的二人独处。
宋河棋把肥牛夹给许颂章:“马上就要双十一了,你准备怎么过?”
许颂章将碗递过去,用筷子让肥牛沾上酱汁,一口塞满:“对哦,是时候在网上买点素材了,有优惠。”
“以前双十一都说是光棍节,现在都变成网购促销的大日子了。”宋河棋继续烫着牛肉,出宿舍前他排练了好几遍的邀请她看电影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宋河棋正准备开口就被许颂章的来电铃声打断了。
许颂章接起没有备注的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下一秒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哥手里提着保温袋出现在了桌边:“这是您的奶茶。”
许颂章狐疑:“可是我没点啊。”
外卖小哥又拨打了一遍电话,看见许颂章的手机显示自己的号码,他确认没有送错:“是叫许颂章吗?”
“是。”许颂章看着发票上确实有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尾号,想到不久之前沈知韫问自己地址,心里结案了,但还要在宋河棋面前说上一句,“真奇怪。”
宋河棋苦笑应声:“是啊。”
许颂章见他一直忙着烫牛肉然后夹给自己,他自己似乎没怎么动筷子:“你也吃。”
“你最近还是很忙吗?”宋河棋把刚烫好的牛肉夹进许颂章碗里,又下了一些丸子和蔬菜。
“最近交图周实在是太忙了,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十二月结课了就好了。”许颂章说着突然一笑,“不过到时候你们就要忙了,要开始期末周复习了。”
“我平时就有在复习。”宋河棋倒是不担心期末考试,他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高中的学习节奏,不应该突然的自由度而懈怠。
“那挺好的。”
宋河棋戳着碗里的牛肉:“所以你十二月有空的话,我们可以……”
搁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电话那头是外卖小哥的标准开场白:“请问是许颂章小姐吗?您的外卖。”
许颂章拿着手机朝门口看,果不其然又是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正在东张西望:“这里。”
这次是果切拼盘。
五分钟后,又有一个外卖小哥送来了面包。
十分钟后是甜品和咖啡。
二十分钟后又来了一袋子零食。
许颂章扶额,莫名有点心虚:“是我室友,她懒得下楼取外卖,所以点到这里让我帮忙带回去的。”
宋河棋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我以为是你不想吃火锅,怕吃不饱才点的。”
许颂章摇头,伸手拿起桌边的手机,朝着宋河棋笑但点开了和沈知韫的聊天界面:“没有,火锅挺好吃的。”
【许颂章】:你够了!
放下手机,许颂章发现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个捧着花的外卖小哥。
花上还有贺卡。
——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
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宋河棋看着那捧花,眼神就像是受伤的鹿:“这也是你室友让你帮忙带回去的?”
许颂章望着那眼睛莫名有些罪恶感,错开视线没再说话。
这顿饭外卖员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好好的两人相处时间被切割得七零八碎。
宋河棋叫来服务员结账,自欺欺人地说:“那我们吃完就回去吧,别让你室友等太久。”-
李丰都快不记得自己今天叹了几次气了,盯着电脑屏幕看的两眼逐渐变得无神。余光瞥见旁边玩手机的沈知韫,他看着悠哉得很。
李丰羡慕:“明天开组会你不怕啊?”
沈知韫正在给许颂章发消息,闻声稍微偏了一下身子,不让旁边的人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应该是我好奇你为什么每次开组会都害怕。”
这说的是人话吗?
“因为我是大笨蛋,行了吧。”李丰说完自己把自己给惹生气了,自己真是多余关心他的。
李丰重新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设计上,可是因为没有灵感,总能被旁边的人轻易就夺走注意力,十分钟里,沈知韫时不时就会拿起手机,然后又放下。
“你忙什么呢?”李丰忍不住好奇。
沈知韫看着手机界面:“点外卖。”
李丰以为他在痛苦纠结,即便不是在学业上也有些心理平衡了:“饿了还不知道吃什么?你这是有多纠结啊?看你来来回回地拿起手机。”
沈知韫却心情极好,一点儿也不像明天就要开组会的人:“给外卖员好评。”
李丰:“……你真是闲得可以。”
沈知韫看着许颂章发来的警告短信笑着起身,李丰看着他:“去哪儿啊?”
沈知韫:“抽烟。”
说抽烟的人香烟打火机都没拿,径直下了楼,等了十来分钟,他手里的旺仔牛奶都快要焐热了,许颂章才抱着一大堆东西出现在建筑院一楼。
许颂章把花丢给他:“浪费钱。”
秋夜的冷吹得她脸颊泛着红,她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围巾。
沈知韫一看见她走进来,脸上忍不住浮现笑意,伸手拢了拢她的外套后接过花,沈知韫低头闻了闻,随后拿起花上的贺卡:“贺卡看了吗?”
“看了。”许颂章可能是文化修养低了,没读懂这话的意思,这花她是不可能带回宿舍的,又把他给自己买的奶茶咖啡和甜品单留下一份,其余全部给了沈知韫,“看不懂。”
沈知韫没解释,把花收回去了但把贺卡给了许颂章,看了眼手里的零食:“你再拿点走,不然要把李丰撑死了。”
许颂章又拿了一些:“浪费钱还幼稚。”
沈知韫不以为耻:“争宠嘛。”-
许颂章回到宿舍林悦正好洗完澡,她一看见许颂章手里的零食,像是触电一样兴奋地扭着:“我正好肚子饿了。”
许颂章把零食给她:“全给你吃。”
林悦不客气地拆开外卖保温袋,许颂章把身上的外套脱掉,伸手摸进口袋,里面又沈知韫塞进去的那张鲜花的贺卡。许颂章想了想拿出手机在浏览器里输入贺卡上的字。
——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
第一个链接就是文库。
蓝红的大标题下,是黑色的小字。不用点进去就能看见所有解释许颂章疑惑的文字。
“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而那后面是“此时我想你”。
许颂章放下手机,感觉心脏跳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第50章 第五十章(二更) 第一次的小组作业……
网上有气象官方说今年会迎来二十年难遇的大寒潮, 但学校发布了取消风雪而不是取消课程的通知。今年一月下旬就要过年,理论课结课后,建筑系珠宝专业等和设计挂钩的专业都忙着交期末设计课作品。
一楼的学期优秀作品展的展台又搭建了起来。
许颂章的大设计课作业完成度很高, 解决了新建建筑和山体、寺庙之间的存量关系,新老古今建筑的风貌过渡、以及不同古建筑的功能表达。
齐辉连着两次组会提出的异议都被许颂章完美解决了, 最后齐辉都忍不住夸赞许颂章古今建筑结合得很好,尤其是对旧建筑的保护和展现, 许颂章倒是谦虚,她大方承认自己是受到了家乡的启发。
最后许颂章只剩下主寺庙以及古建筑群的润色改造。
林悦羡慕之余又不由地开始反思, 自己明明在开学的时候说过这学期不熬夜不被ddl追在屁股后面撵, 她要紧追许颂章脚步的, 可期末就像是退潮, 究竟谁在裸泳一目了然。
每门课都有每门课要交的作业,有些是单人的有些是小组作业。许颂章一大早跑完步来到专教,手里端着咖啡,路过费教授组她下意识往里看, 沈知韫戴着卫衣帽子在睡觉,他脚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许颂章没任何心理预兆地被吓了一跳。
听见低低的惊呼声,地上的人有了一点反应,以为是自己挡着路了直接翻了个身继续躺。
沈知韫抬眼看见站在门口捂心口的许颂章, 懒懒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拿起桌上的手机。
许颂章福至心灵地也看自己的手机, 下一秒他的消息弹了出来。
【沈知韫】:他构造作业被否了。
【许颂章】:这么惨?
【沈知韫】:我和他一个小组。
【许颂章】:……为你们默哀。
【沈知韫】:而且我渲染了一晚上的图, 眼看就要好了的时候电脑崩了。
【许颂章】:……那你还睡觉!ddl什么时候?你还来得及吗?
【沈知韫】:不急,不行到时候去跳楼。
他还真是淡定,换做许颂章这样按计划行事的人早就坐立不安了。
想跳楼的人倒是不少, 听研三的学姐哭诉下学期的推荐实习名额数量大跳水,按照入学以来的总成绩排名推荐。林悦这个毫不相关的人都紧张得去刷转专业的相关资料,说是行业寒冬预警。
许颂章安慰她:“建筑这个行业也不是现在才寒冬,都是月薪三千,转不转都一样。”
林悦成功放下手机:“我现在就去跳楼。”
许颂章:“这么一想,我觉得火葬场行业会蓬勃发展,可以考虑殡葬专业。”
说到火葬场许颂章就想到了沈知韫,真没有想到他现在的作业就有了非常高的实用性,真让人羡慕。
咖啡因含量在每个建筑生的血液里急速飙高,但和许颂章没有什么关系,每周许颂章都会根据自身情况调整下一周的周计划,按部就班地一一完成并不会让她熬夜通宵,她不管外面纷纷扰扰,安心地做模型。
这学期许颂章评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有两个学期就要实习了,一个学期就要提前申博,所有人都不由开始紧张。
许颂章这学期仍旧提前完成了论文和模型。将所有的资料打印出来,又一次祈祷理工生快点发明低成本彩打机器,把彩色打印的价格打下来。
学校里的本科学生几乎走光了,他们这群建筑“牲”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交完作业还有期末汇报。
期末汇报在周五上午,许颂章他们用完汇报的教室,外面费教授组已经在排队了。
沈知韫倒也是个神人,每次许颂章都觉得他会完不成作业的时候,他看着拖拖拉拉,却能卡在ddl前完成。
评优的名单很快就出来了,这次吴岱那个水货倒是没上榜,国庆公益跑和人打架那件事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他了。他爸爸也没有办法再包庇他了
过年机票价格水涨船高,林悦这种本地人一结束就回家了,许颂章看了这两天的机票,贵得她都心疼。高铁票又抢不到,只能过一会儿再看有没有捡漏。
费英兰提醒她这两天南方降温,回来的时候务必多穿点。
晚上许颂章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忘记开专注模式,收到好几条推送消息。
许颂章心想着谁有急事,点开发现是林悦。
狐疑她是不是有东西落下了,看清消息上的字后,许颂章只一瞬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没有抽出体内放到阳台上晾了一晚上的衣服这么冷。
【林悦】:宝贝你被人挂论坛和表白墙了,有人说你期末大设计课作品是抄袭的。
下面还有林悦转发给她的链接和截图。
逃避不是许颂章的风格,她很快就点开了林悦发给自己的链接,许颂章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被董子卓造黄谣的时候。
许颂章反反复复看了那些说她抄袭的对比图,都是建筑里常见的元素。帖子发了两个多小时了,回复留言倒是不少。
许颂章翻出好友列表里几年前因为董子卓造自己谣时加的律师,在律师的指导下许颂章截图取证。丢掉手机扯过被子,剩下的事情全部都交给律师了。
许颂章扯过被子盖住全身,即便经历过一次这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憋屈发闷。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套上羽绒服出了宿舍,学校超市的啤酒摆在饮料柜的最下面一层,许颂章提着两瓶啤酒去了操场,空气中飘着细雪,操场上的雪没有除,根本没有办法跑步,许颂章灌了两口啤酒后天为帐幕地为毡,直接倒在了积雪上。
雪有点硬,躺下去的时候许颂章还以为自己直接摔在了地上。
四下安静极了,夏天至少还有虫鸣声作伴。现在这一方天地里只剩下自己了,许颂章仰头再要灌酒,发现啤酒已经结冰冻住了。
“靠。”
细雪落在脸上,许颂章感觉眼眶湿湿的。她能应付这些事情,勇敢的人也有哭一会儿的权利。
“这群王八蛋。”许颂章继续骂,骂完了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可眼泪有点止不住。
她只是有点委屈,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许颂章把手机拿出来,是沈知韫的来电。
“喂。”
“喂。”
沈知韫开门见山:“帖子看见了?”
许颂章:“看见了。”
沈知韫:“这会儿躲被窝里哭呢?”
许颂章吸了吸鼻子:“在操场看星星呢。”
“啊?”电话那头的人疑惑。
许颂章在手机里听见开关车门的声音,电话一直没挂掉,她听见沈知韫走路喘气的声音,大约过了两分钟,她听见有人踩在雪地里,下一秒旁边躺下一个人,电话这才被挂断。
“学李丰啊?我和他构造作业被退回来的时候他也直接躺下了。”沈知韫扭头想去看她,发现被雪挡住了。
“单纯觉得很烦。”许颂章实话实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想要逃避一会儿。”
“然后明天起来鼻子下面挂着鼻涕泡,体温孵鸡蛋。”沈知韫接话。
虽然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许颂章就是不想动。沈知韫已经从雪地里起来了:“你会感冒的,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来的之前粗略看了一下帖子,感觉都是糊弄外行人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提及的那几篇论文。自暴自弃不像你。”
“我没自暴自弃,我已经联系律师了。”许颂章被他从雪地里拉起来,沈知韫帮她拍着衣服上的雪。
沈知韫倒不是特别意外,这么快就找好律师取好证,有这样行动力的才是他认识的许颂章。
许颂章从雪地里捡起两瓶被冻得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啤酒,叹气。
沈知韫看着其中一瓶已经被打开了:“还买醉啊?”
许颂章:“都没喝两口就冻住了。”
沈知韫:“那我陪你继续喝。”
他们带了烧烤和啤酒去了沈知韫的公寓,许颂章两三口就解决掉一根羊肉串,四五口喝掉一罐啤酒。沈知韫看她这进食速度,猜到她心里还是憋闷。
借酒消愁愁更愁,沈知韫不动声色地藏了两瓶啤酒,没再让许颂章喝。
“对了,我们这期期末打赌你输掉了。”许颂章看起来像是完全忘了被造谣的事情,“可惜现在女生都放假了,让你现在去宿舍楼下唱征服有点便宜你了。”
沈知韫打量着她的表情,总觉得她在强颜欢笑:“随你处置。”
许颂章继续说:“你小提琴在吗?”
沈知韫摇头:“在我爸妈家里,下学期给你拉,我趁着这个寒假好好练练,不然丢人。”
许颂章看他,表情有点期待和跃跃欲试:“你要不也教教我?”
沈知韫:“可以啊。”
强行压下去的难过会让所有欲盖弥彰显得更楚楚可怜,沈知韫叹了一口气,等待着她酒精上头昏昏欲睡的时刻到来。在那一刻到来前他得先做点什么防止许颂章明天感冒。
沈知韫:“要不去泡个澡?”
许颂章鲜少泡澡,冬日泡澡在南方是要冻死的,学校也没有这样的条件。不过泡澡确实可以缓解疲倦,沈知韫任劳任怨地去给她放洗澡水。
浴室里热气氤氲,许颂章脱了个精光躺到浴缸里,水的浮力在这一刻让人也觉得轻飘飘。她背靠在浴缸边,惋惜没有把手机拿进来放首歌。安静下来,她又想到了被造谣这件事。
记忆勾起委屈的小尾巴,许颂章低头看见有水珠落在洗澡水的水面上荡起涟漪,眼眶越来越热,她压低着喉间的呜咽声,不断通过深呼吸来调整。
浴室门被敲响,许颂章听见敲门声,弯曲膝盖,伸长胳膊抱住了腿:“怎么了?”
沈知韫站在门外:“泡澡球要吗?”
就像吃火锅怎么能没有汤底一样,许颂章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好。”
沈知韫像个酒吧的侍者一样,端着一个纸盒子进来,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八个不同颜色的泡澡球。他看着浴缸里的人眼眸微颤,随后一本正经地坐在浴缸边介绍:“香味作用都不一样。”
许颂章挑花了眼:“有推荐的吗?”
沈知韫拿起一个红色的:“玫瑰香味,我最喜欢这个,可惜就一个了。”
许颂章从他手里拿过红色的浴球,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先前离开这里时发生的一切又挤进了许颂章被热气熏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她手一偏,红色的浴球掉进清澈的水中,红色像是病毒一般在浴缸里四散开来。
她往后一靠,回归到先前慵懒的泡澡姿势,春光在水下乍现:“就一个了?那要留下来一起吗?你也试试。”
浴缸里的水涌了一些到外面,许颂章把脚搭在他胸口上。
他闷哼了一声,由着她就这么踩在自己心口处。但她既然这么做了,沈知韫不介意向她要点利息,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小腿。
“我怀疑是吴岱。”
沈知韫的注意力都在指间摩挲过的皮肤触感,第一反应有些迷茫,随后才意识到许颂章说的是造谣她的那件事:“应该是他,他是曼城球迷,虽然隐藏了主页,看不见之前的留言和发帖记录,但是他忘记改个人简介了。简介还是9320。”
“真的啊?”许颂章不太懂足球,听不懂他那句话的意思,“我真的搞不懂男生,他本科和董子卓是室友,两个人都追过我,后来两个人又一起造我的黄谣。嘴上说喜欢我又一边诋毁我。”
“本质是因为自卑。”沈知韫作为男性这个群体倒是很有发言权,“只有贬低你拉低你才能配得上你,男人嘛,又自卑又自信。”
可他好像不是,虽然情话说得虚情假意,可夸人的话语十分诚恳。脑子里突然出现之前他说成为她的对手是他的荣幸,世界大,质量还真是参差不齐。
浴室里的灯光在水汽中变得虚虚实实,许颂章看着对面的人,他以前对自己成绩的尊重钦佩这一刻好像变成了一把刺向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你寒假有什么打算?”许颂章问。
话题跳转很快,沈知韫如实回答:“要去澳洲,我堂哥要结婚。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光泡澡有点尴尬,随便找的话题。”
沈知韫被她逗笑了,他俯身靠近,水波荡漾。腿挂在了他的臂弯里,虎口箍着她的脖子,将人轻轻拽向自己,咬着她的唇,但很快又松开,手摸向她的膝盖:“韧带吃得消吗?”
许颂章主动朝他靠近,贴上他的唇续上刚才的吻:“练过十年芭蕾呢。”
她说完,水声一片。许颂章太需要一些别的事情来填满自己的大脑,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通通消失。
第一次“小组作业”地点选在浴缸里就像是让实习生单独负责从投标到尾款全部的工作,就像让唐僧一个人牵马挑担化缘打怪,那是唐僧那又不是法海。
沈知韫把人抱去花洒下冲掉身上的精油,许颂章刚挣扎一下就被他出声叫住:“在这儿办就没有难度了?快点冲完澡去床上。”
冲完澡,他用浴巾马虎地将两个人身上的水珠擦干,抱着人走去了床上。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相拥着感受彼此的反应,熟练地回应曾经吻过的人,比世间大多情侣都热恋。
无可遮蔽,好在屋内光线不好。
他有些急,但怕自己输太多又忍着。
许颂章吻了吻他的喉结,他人就跟着抖了抖,远比许颂章想象中害羞得多。大约是不想许颂章发现自己的羞赧窘迫,他寻到许颂章的脸,让唇与唇相贴。与沙发上那次差不多,他给了足够的快乐之后才开始向许颂章索取。
许颂章脚趾都累了:“很不错。”
他拉起许颂章的胳膊,吻了吻她的掌心:“那到我了。”
他不是慈善家,慷慨给予,索取时翻了倍。
……
……
夜已经深了。
许颂章觉得自己困极了,眼皮越来越重,但睁眼看见面前那张造物主得意之作的脸,看见他那张脸上的绯色和他白皙的皮肤下明显的青筋,他嗓子里有无法抑制的轻哼声,看到这里听到这里她觉得他这块肉,自己还能再吃一口。
她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枕头里是沈知韫身上的香水味,曾经拥抱时她闻见过的味道,耳边是他胡言乱语喊的“宝贝”。
许颂章的后背很好看,以这样的姿势,以他这样的角度去欣赏,沈知韫觉得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斜面坡度。
是多少顶尖大师都无法复刻且超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