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隔着一张桌子, 你和达达利亚坐在一起，潘塔罗涅就坐在你们对面。你们中间仿佛拉起了一张巨大的网，网上扭动着无数条活蹦乱跳的鱼。
诡异, 气氛着实太诡异了。
噼噼啪啪。
水里的鱼还在往外蹦哒, 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儿在大厅里蔓延开来。
潘塔罗涅揉了揉眉心, 无可奈何地喊人进来把装满鱼的桶给拿出去。
见状，达达利亚站起身来，连忙冲着狼狈地拎着水桶往外走的男仆喊道：“诶！鱼今晚就杀了吧, 新鲜的才好吃, 多杀几条, 我也要留下来吃饭！”
潘塔罗涅：“……”
男仆无措地看向屋里的主人。
头痛。
潘塔罗涅摆了摆手, 示意对方不要理会青年, 直接出去。可怜的男仆这才得以脱身。
男仆走后，达达利亚重新坐下来，朝着对面的男人咧开嘴角，露出尖尖的犬齿, 一脸无害地笑道：“［富人］先生应该不会介意我留下来用个晚餐吧？”
“不。不介意。”眉眼一弯，潘塔罗涅攥起了放在大腿上的手。说着，他又将视线投向了你：“没想到塞莉居然和［公子］也认识。”
你：……干嘛突然叫我名字？平时不是喊我“小姐”的吗？
“那是的！”达达利亚抢先回道，他骄傲地昂起脑袋，头顶的小橘毛一翘一翘的，“我和塞莉早就认识了,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是吧？”
他一边说着, 一边伸手揽住你的肩膀, 将戴着真珠戒指的手指面向对面的男人，然后咧咧嘴, 挑衅似的眯起眼睛，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潘塔罗涅抚摸着指间的真珠，危险地敛起了眸子。
说话就说话，手脚真多！
你反手一个肘击，把黏糊糊的青年用力推开。
“嘶——好痛。”达达利亚皱起眉头，做作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塞莉对我好凶哦，不过璃月有一句俗语，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塞莉不打别人只打我，这不是爱是什么！”
你：“……我……”
粗口！
潘塔罗涅快要笑不下去了。
他从没有觉得“公子”那样碍眼过。作为最年轻的执行官，达达利亚在愚人众里面的定位比起领导者，更像是“打手”。因为青年热衷于武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什么威胁性，还可以作为一件很不错的“武器”进行使用，所以潘塔罗涅以前对达达利亚的感官还算可以，没想到，他向来不放在眼里的家伙竟然也有当面挑衅自己的一天。
他沉了沉眼眸，计算着该用什么方式隔开你们的时候，又听到青年提出了更加得寸进尺的要求：“哈，听说［富人］先生最近在拍摄一部北国银行的宣传广告啊，让我也加入怎么样？我不要钱，可以免费拍。”
潘塔罗涅强颜欢笑地掀起红唇：“实在遗憾，演员已经全部定好了，没有其他角色能够留给你了。”
“群众演员也不行吗？”达达利亚用手撑着脑袋，晃荡着二郎腿，看得屋主人频频皱眉，“反正随便把我插进去就行了，也不碍事的吧？”
潘塔罗涅笑得愈发“和蔼可亲”：“那估计不行，［公子］的形象过于出众，你要是当群众演员，恐怕会抢了男主角的风头。”
达达利亚一听，立马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坐直身体，嘻嘻笑道：“那我当男主角不就好了吗！”
潘塔罗涅：“……”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塞莉是女主角，我是男主角，你看……”达达利亚说着说着，又上手勾住了你的肩膀，“多么合适！”
你一动不动：……已经麻木了。
呵呵。潘塔罗涅险些被气笑了。
“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临时更换演员的，尤其是主演。”他眯了眯眼，“何况，［公子］你会演戏吗？男主角的性格和你截然相反，你肯定把握不住。要是耽误了整个剧组的进程，对塞莉来说也是件麻烦事吧。毕竟我承诺了塞莉一周内结束拍摄，要是换一个新人去演男主，只怕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拍完了。”
听罢，你瞬间瞪大眼睛，把手一甩，丢开了放在你肩膀上的毛毛手，指着青年那张故作害怕的脸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两条眉毛可怜地耷拉下来，达达利亚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呵。潘塔罗涅拿起桌上的水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那我不拍了。”橘毛叉住腰道，“我去剧组看看可以的吧？我给塞莉当助理！”
捏着杯子的手一紧，潘塔罗涅嘴角的笑意再次僵住了：“你最近很闲吗，［公子］？”
“是啊！”达达利亚理直气壮，“我闲得头上都长草了！翠绿翠绿的！烦死了！我一定得把它们拔掉才行！不然肯定会源源不断地长出更多来。你说是吧，［富人］先生？”说完，他眨巴眨巴眼，一脸单纯无辜。
呵呵。潘塔罗涅差点捏碎了杯子：看来得让市长先生多给这张“狗皮膏药”找点事情做了。
“塞莉怎么看呢？”某人已经自然而然地开始喊你的名字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你瞬间挺直了脊背。
“塞莉……”达达利亚小狗似的盯着你，“让我跟着你嘛，我会帮你狠狠教训那些试图占你便宜的家伙的！”
你：……最想占我便宜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简直无语了。
但看潘塔罗涅对达达利亚那么一副“不爽”的样子，你难免有点暗爽。
留着达达利亚膈应潘塔罗涅似乎也不错，谁让那家伙昨天掐你腰的！
“好啊。”于是你同意了，“没什么不好的，正好有个熟人方便照应。”
“塞莉——”达达利亚张开双臂，作势又要扑上来抱你。
你抬手按住他的脸，嫌弃地把头往后仰：“再动手动脚的，我对你不客气了！”
“打吧，你打吧！”青年闭上眼睛，脸上仿佛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不敢打他，怕他舔上来。
看到这一幕的潘塔罗涅彻底笑不出来了。
达达利亚真是完全不懂得“客气”为何物，他还真就在潘塔罗涅家里赖着不走了。他尾巴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一直等到开饭。
餐桌上，青年也要挨着你坐，不停地给你夹菜：“多吃点多吃点。”
“不要夹了，不要再夹了！”你又把菜夹了回去，“太多了，你自己吃你自己的！”
你们你来我往，视对面的屋主人为无物，看得一旁的管家冷汗连连，忍不住用衣角擦了擦额头。
潘塔罗涅只是笑眯眯地旁观着，十指紧紧相扣。
餐厅里充满了年轻男子聒噪的声音，潘塔罗涅第一次觉得这地方是如此的吵闹。看来这房子不能要了，等过段时间就出手卖掉吧。
用完晚餐，达达利亚依旧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甚至提出想在这里过夜。
被鸠占鹊巢的潘塔罗涅第一次抛弃了绅士的伪装，落下脸来：“［公子］还有家人在家里等着吧，留宿在外，就不怕父母弟弟担忧吗？”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威胁之意，达达利亚眯起了眼：“呵，也是。”说着，他转过头，眼巴巴地盯住你：“塞莉，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本来你是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一个搬离这里的绝佳借口吗？
“好啊。”你立马改口了。
“真的吗！”达达利亚又惊又喜。
潘塔罗涅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就和达达利亚一起回去了。”你扭头对屋主人说道，“这几天打扰你了，潘塔罗涅先生。”
男人皮笑肉不笑：“不打扰，天那么晚了，雪地路滑，不如明天再搬走吧。”
“啊，没关系的。”你说，“行李也不多，我们两个人就能拿走了。”
眼看劝说无果，你去意已决，潘塔罗涅只能暂时稳住你了：“好吧，需要我派人送送你们吗？”
“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能拿走！”达达利亚捶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背上还能背着塞莉呢！”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光芒。
“呵。”他勾起了唇，“也罢，记得明天还有拍摄，我们十点钟见。”
“我会记得的，那我先去房间里拿行李了。”
“……嗯。”
你从卧室里把行李提了出来，达达利亚伸手接过，直接全部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去。
你走到站在门口的潘塔罗涅身前，抬头向他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潘塔罗涅先生。”
青年一如既往，笑得温柔亲切：“路上小心。”
“走吧。”
你从男人的身侧走过，达达利亚哼着愉快的调子，大摇大摆地跟在你的身后。
潘塔罗涅目送着你们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眸色微暗，转过身，走进了你之前住过的房间。
屋里空空落落的，被子铺得整齐，一条白色的帝政裙就这样摊开在床上。
你没有拿走。他给你的东西，你一分一毫都没有带走。
他摸着红唇，低头陷入了沉思：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无法从你的眼睛里看出对任何事物的执着和渴望。
而以后……
他回眸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过道。
估计也很难有机会了。
夜晚，雪又开始下了。
你和达达利亚走在白茫茫的街道上，你一言不发地左右寻找着酒店，达达利亚则在你的耳边喋喋不休：“太好了塞莉，没想到你真的会跟我回家！爸妈和托克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啊，找到了。
你径直朝着一家旅店门口走了过去。
达达利亚跟在你身后，不明所以地搔了搔脑袋：“塞莉，你去哪里？那不是去我家的方向啊。”
你在旅店的招牌前停了下来，转过身，把手伸向青年：“行李给我吧。”
达达利亚没有动作，他默然地注视着你。
“给我啊。”你继续伸了伸手。
“我有点，伤心了……”
蓝眸微垂，青年没有再嬉皮笑脸，他看起来非常失落。
你愣住了。
雪花飘落，滑过他深邃的眼眶，他的眼角似乎泛起了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脖子上的围巾映红的。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难得正经地问道，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沉默了片刻：“达达利亚，我不讨厌你。不然，我们就不会是朋友了不是吗？”
“那为什么……”
“你可以认为我孤僻，也可以认为我性格古怪，总之我不喜欢那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只是觉得尴尬。”你对他说，“跟我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有一次听我提起过我的父母吗？”
他一愣：“没有。”
你笑了笑：“所以你看，我和你很不一样。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对我而言完全不重要。对你而言，可能会使你感到快乐的东西，也有可能反而让我心生不适甚至厌恶。或许你会觉得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吧，大概还想把我也拉进你的幸福世界里。但是，达达利亚，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不是迫于无奈的选择，而是，我真的喜欢一个人。”
蓝色的眸子久久地凝视着你，他冷不丁道了句：“对不起。”
“冷吗？”他突然摘下围巾，缠住了你的脸，然后按着你的脑袋摁在他的胸口上，垂下眼帘，嗓音微沉，“那件事情，我会和爸妈解释清楚的。你不去见他们也无所谓，但是，你能多看看我吗？”
你把头从围巾里钻出来，好笑地盯着他满是担忧的脸庞：“我今天不是看了你一整天吗？”
他也笑了，接着抿紧嘴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认真的，塞莉，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喜欢你。”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达达利亚。”
“我知道。”他黯然道。
“你知道我对他们的回答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
“没有回答。”你说，“无法回答，我对你的回答也是一样的。因为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哪怕我真的喜欢上了谁，目前也不会想要和他在一起。”
“那以后呢？”
“以后也不确定。达达利亚，你用不着吊死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感情这种事情是飘忽不定的，等再过一两年，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无所谓。”
“你是不相信我吗？”他抓住了重点。
“对，我不相信你。”
他握住了你的手：“我可以用时间向你证明！”
你定定地看了看他，然后收回了手：“那到时候再说吧，我要走了。”
你拽下他肩膀上的背包，转过了身。
“塞莉！你要等着我向你证明！”他跑上前来，一把攥住你的手说，“要是你中途和别人结婚了，我就去抢婚！”
你：“……”
他又抓着围巾的一角在你脖子上绕了两圈，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天也是，明天也要等着我一起！我会来酒店楼下找你的！”
“要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等我！”
他朝你挥舞着双手，边说边后退。
雪花逐风而落，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你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毛茸茸的围巾，暗暗咕哝道：“达达利亚人挺好的，就是好吵啊，像鸭子一样。”
说着，你忍不住笑了。
第172章
“累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
“把你的爪子放下！”
“那捶捶腿？”
“没事干就去墙角站着！”
“哦……”
休息区。
你每次一场戏结束后, 达达利亚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替你鞍前马后，又是端茶倒水, 又是捏肩捶腿, 看得剧组成员一愣一愣的。
“这帅哥谁啊？”
“据说是塞莉小姐的助理。”
“你自己瞅瞅这像助理吗？”
“那谁知道呢？估计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吧。”
“他们是小情侣, 那潘塔罗涅老爷算什么？！”
暗中议论着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中疑似冒着“绿光”的潘塔罗涅。
只见男人依然面带微笑，情绪稳定得如一尊佛像。
“也许，可能……”众人深感迷惑, “潘塔罗涅老爷和塞莉小姐压根不是那种关系？还是说, 老爷心胸比较开阔？”
“再开阔也不可能开阔到这份儿上吧！”
“也是……那为什么呢？”
“啧, 你们都别乱猜了！依我看啊, 潘塔罗涅先生和塞莉小姐原本就是清白纯洁的, 因为你们脑子太脏了，所以才看什么都脏！我一个姐妹跟她爸出门逛街，还被误会成她爸包养的小三呢！都怪你们这群内心肮脏的家伙，害得整个社会都变得不再纯洁了！”
“你的意思是……潘塔罗涅老爷其实是塞莉小姐的父亲？”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喂！”
“我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诶, 虽然潘塔罗涅先生长得一表人才，但你们有谁知道他的实际年龄吗？”
“……好像还真不知道。”
“仔细想想，自我有记忆起，北国银行似乎就已经存在了诶！”
“嘶——细思极恐啊！难道……看似风华正茂的潘塔罗涅老爷，其实只是风韵犹存？早就是孩子她爸了？！”
众人又偷偷摸摸地看向了话题中心人物——潘塔罗涅。
他笑眯眯地勾着红唇，嘴角隐隐抽动。
“嘶——”众人再次收回目光, “没错！一定没错了！难怪我第一次见到潘塔罗涅老爷的时候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原来是daddy的感觉啊！”
“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潘塔罗涅老爷和那位达达利亚先生戴着同一款戒指啊！”
“难道……”
“达达利亚才是他的儿子！”
沙拉——
站在对面的潘塔罗涅突然转过身, 走了。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哇，这男人, 简直不是人！”
达达利亚无所事事，于是闲来无聊翻看起了你的剧本，一边看一边吐槽：“这里面就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好男人吗？等等！”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指着剧本的手指微微颤抖：“这……这一段也是要演的吗！你已经拍了吗！”
你探头过去一看，又重新坐直身体，摆了摆手，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含混不清地说：“替身拍的。”
“呼——那就好。”达达利亚舒了一口气，再次眉开眼笑，随即合上剧本，支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你。
“看什么？”你瞪了过去。
他眉眼一弯，面不改色地说：“看你好看。”
你：……摊牌之后演都不演了是吧？
“我看你无聊！”你瞪着他，慌忙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闲得发慌就去钻桌子！”
“那我去了！”
见达达利亚真的作势要起身，你瞬间慌了，一把将他拽下来，狠狠拍了拍他的大腿。
“啪啪”！
青年浑身一僵，默默并拢双腿，眼珠左右游离，耳尖泛起红光。
嘶——你赶紧撤回手，揉了揉震麻的掌心。
不得不说，他的腿真结实啊，打得你手都疼。
你竖起眉毛，剜了他一眼：“你丢不丢人！你不怕丢人我怕！”
“是你让我去的……”他耷拉下眼角，还挺委屈。
“是是是，那我现在让你回去，你回去吗？”
“那不行。”
你彻底无语了：“……”
你默默别过脸，继续吃东西。
达达利亚就趴在桌子上，看着你吃。
你真的好想给他一巴掌！
可恶！又怕他舔上来！
待久后你终于想起来当初为什么那么烦他了！
“你就不能自己也吃吗！别看着我吃好吗！”你气恼道。
“塞莉，你是在关心我吗？”达达利亚眼睛一亮，无形的尾巴在狂甩，“不用担心我，我不饿的，我还可以喂你吃！”
谁担心他了！你只是想让这家伙不要再盯着你看了而已！
有时候你拿达达利亚也挺无奈的，因为你不理他吧，他会自己屁颠屁颠地黏上来，你理他吧，他又会马上得寸进尺。
“呵呵。”你脸皮抽了抽，“要不我喂你吧。”
“真的吗！”他一脸难以置信。
“闭上眼睛。”
他依旧把眼睁得溜圆。
“闭上。”
“哦！”他乖乖合了双眼，睫毛紧张地簌簌颤动着，像两把小蒲扇。
“我不让你睁开就绝对不能睁开。”
“嗯嗯！”青年疯狂点头。
“张开嘴。”
“啊。”他张开唇，露出粉红的口腔。
你捏起一颗樱桃，手一顿，别过头，朝门口一名戴着墨镜的壮汉保镖招了招手。
保镖来到了你的身前。
你本来想让保镖代替你糊弄一下达达利亚的，你也好趁机走开清净清净。可是你一回头，看到青年满脸期待地张大着嘴巴，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口水，你的脑海中便不由浮现出昨晚上他难过的模样。
「我有点，伤心了……」
该死，搞得你都有些愧疚了。
“啧。”你蹙起眉头，烦躁地“啧”了一声。
保镖僵住了，估计以为哪里得罪了你。
你抬手将樱桃递给了对方：“辛苦了，你也吃点吧，随便拿。”
“啊？谢谢。”保镖一脸茫然地接过，最后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岗位上。
你再次回过头：“咦——”
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嘴巴差点怼到你脸上来了。
你捂住脸，下意识往后一仰脖子：“你干嘛啊！”
“塞莉塞莉！”达达利亚拍着桌子，闭着眼睛，语气非常急切，“你快点给我吧，我再张着嘴巴，口水都要出来了！”
“好吧……”你看他有些好笑，差点笑出声，赶紧捏起一颗樱桃扔进了他的嘴里。
青年立马合上嘴，一顿嚼嚼嚼。
看到这一幕，门外躲着远远偷窥的女孩儿捂住心口，满脸通红：“这才是正常小情侣啊！潘塔罗涅老爷什么的，明显跟这两位差辈儿了吧！之前我还以为某人老牛吃嫩草，暗暗可惜过美女被潜规则呢，原来美女有年轻帅哥男友啊，那我就放心了！”
“可是老爷也很年轻英俊啊！”
“氛围，是氛围懂吧！和老爷站在一起，塞莉小姐明显像是被强迫的，可和那位叫做达达利亚的帅哥在一起，就那种，欢喜冤家、金童玉女的感觉，你懂吧！”
“懂！我懂！”
“你们这两个没品位的！年上财阀强取豪夺才有张力好吗！”
“强强强！等你真被强了你就老实了！”
“你……”
“嘘，别说了！人过来了！”
正在争论的年轻男女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潘塔罗涅一声不吭地走过。
男人一走，众人又闹哄哄地争执起来。
晚上八点左右，你们总算结束了一整天的拍摄。潘塔罗涅留下剧组所有成员一起吃饭，并趁着空隙找到你，告诉你说：“你丢失的东西又找到了几件，今晚要是没什么事，就和我一起回去拿走吧。”
你听后一愣。
找到了吗？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你还以为被卖掉的那些找不回来了呢。但这也太巧了吧，你刚搬出去怎么就找到了？
你不免心生犹豫之情。
“哇哦，［富人］先生效率真高啊。”达达利亚冷不防从你背后冒了出来，冲着男人扬了扬眉毛，笑嘻嘻地说，“谢谢你帮我们找到喽，那待会儿我和塞莉一起过去。当然，我觉得你好事做到底，明天把东西带到这边给我们最好，你说呢？”
嘴角一僵，潘塔罗涅睁开了眼：“［公子］说得不错。”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包含着某种幽暗晦涩的情绪：“那我明天带过来吧，也就不用麻烦塞莉再跑一趟了。”
“啊，那谢谢了。”你莫名感到心中不安。
潘塔罗涅又看了看你身旁的达达利亚，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开了。
晚餐过后，你和达达利亚一起离开了拍摄场地。
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达达利亚抓着你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你抽出几次，他就塞了几次，眼看把你惹毛了，他就嬉皮笑脸起来：“放我这里，不冷。你看你的手，冻得跟结冰了一样。啊，对了……”
他适时转移话题：“潘塔罗涅今天不是让你去家里拿东西吗？以后他要是再跟你提这个，你千万不要跟他去，就算要去也得告诉我，带上我一起。”
“为什么？”你问他。
“当然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达达利亚理直气壮地说同事坏话，“他那种人，别看整天笑眯眯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你拿根针戳一下，他肚里喷出的水都能毒死人！”
你被他逗乐了：“你呢，你又是什么？”
“我是达达利亚啊！”青年把眼睛一瞪，眼珠圆溜溜地盯着你，“我可是世界上最好的达达利亚！是只属于塞莉的达达利亚哦！”
“你脸呢？”
“你摸摸。”
他闭上眼睛，把脸凑了过来。
呼吸一滞，你看着那张几乎近在咫尺的脸庞，手一伸，推了过去。
“离我远点，嘴巴上有油。”
“真的吗！”达达利亚大惊失色，连忙背过身去，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枚小镜子，对着镜子拿出纸巾使劲擦嘴巴。
“没有啊。”他回过头，一脸幽怨地看着你。
“咳。”你别开了眼。
“啊，还有件事。”他攥住你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说，“你可以当我的女伴吗？”
“什么女伴？”你怔了一下。
“这个月中旬，至冬宫内将举行一场盛大的社交舞会，我需要一名女伴和我一起出席，人选除了塞莉我想不到还有谁了！”
“要跳舞？”你的脸上写满了拒绝，“不行不行，你找别人吧。”
“别那么决绝嘛。”达达利亚仍然不放开你的手，“你不会跳也不要紧，我可以全程抱着你跳。”
“那也不要。”总感觉更丢脸了。
“塞莉……”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你，“你真的忍心拒绝我吗？要是没有女伴，我一定会被狠狠嘲笑的。”
“谁敢嘲笑你？”你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所有人！”达达利亚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我在至冬高层里面被排挤得可厉害了！本来愚人众就不受待见，我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只会打架，是个粗人，不像他们那些娇滴滴香喷喷的贵族。要是没有女伴陪我出席，他们一定会借题发挥，耻笑我一顿的！”
你差点就信了。
你眯起了眼：“那你以前那些舞会是怎么混过去的？”
“嘿嘿。”他挠了挠头，“就只能躺平任嘲了。”
“我不信。”
他能忍得住不打回去？
“塞莉……”一双蓝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你，达达利亚看起来要掉“小珍珠”了。
“算了算了。”你实在被他磨得没脾气了，“不过我真的不会跳舞，我最多陪你走个过场，要我提前学什么社交舞是不可能的！”
“嗯嗯！”他猛点头，“我怎么会让你辛苦呢！一切出力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吧！”
你：……不安。
“那个……”他眼巴巴地看着你，“今晚上要和我一起回家吗？我爸妈把托克带走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刷——
你骤然抽回手，警惕地瞪了他一眼：“那更不可能了好吗！”
他挠头不解：“为什么？”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反正不可能。”
“好吧……”他露出遗憾的表情。
之后，你们就在你住的那家旅店门前分开了。临走时，达达利亚让你明天也不要忘了等他，他还要跟你一块儿去。
这家伙真是闲得过分了！
第173章
这破广告总算是拍完了。
虽然你没要广告费, 但拍摄结束之后，你还是收到了一笔来自北国银行的转账，钱还不少。
你也不想再跟潘塔罗涅你来我往牵扯不清的了, 索性就收下了, 也算是两清了。
拍完广告, 你一下子就悠闲了起来，可与此同时，达达利亚开始变得忙碌了。当然, 他也不是广告拍摄结束后才变忙的, 其实他只去了剧组两天, 后面几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没办法来烦你了。
今天也没有见到达达利亚。
记得你最后一次见到达达利亚, 他跟你吐槽过：“老爷子最近不知道搞什么，给我找了一堆事情做，眼看都要年底了，还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吗？”
他口中的“老爷子”正是愚人众的执行官第五席普契涅拉, 代号“公鸡”，还是一名市长。达达利亚对这位“公鸡”先生似乎颇为敬重，据他本人所言，他就是经由“公鸡”先生的发掘才加入愚人众的。因此尽管达达利亚自己也是执行官，他还是经常给对方办事。
忙点好啊，忙点好啊。
达达利亚不来找你也挺好的, 至少清净。
可一连好几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你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哪里空落落的。
“塞莉！”
早起去外面吃早餐, 你刚从餐馆里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你回头一看, 发现是林尼他们。
“林尼？”你把手揣在兜里，狐疑地瞧着突然出现的三兄妹，“你们也来吃早点吗？”
“啊，不是。”林尼在你的身前停下，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无端闪过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他用指尖刮了刮脸颊，眼神躲闪。
见少年迟迟不开口，琳妮特看不下去了，她开门见山道：“哥哥想邀请塞莉去当他的女伴。”
“女伴？”你的脑子里隐约串联了起些什么。
“可以吗？”林尼也顺势说了下去，目光锁定了你的脸庞。
“啊……”你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是说这个月中旬在至冬宫举办的舞会吗？”
林尼一愣：“你知道？”
琳妮特也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味儿，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啊，如果是这一场的话，大概不行了。”你回道，“因为我已经有约了。”
“有约？应该不会是［富人］吧？”少年笑得有几分勉强。
“不是，是达达利亚。”
少年听罢，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摊开手，一脸遗憾地说：“你们已经见过了吗？看来是我来晚了。”他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儿的。
是“公子”啊……
紫色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你，林尼恍惚了几秒钟，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面带笑容地问你：“那我可以排第二个吗？”
“啊？”你不解其意。
“我可以第二个和你跳舞吗？”他把头探了过来，眼睫毛忽闪忽闪地盯着你。
“额……”你别过脸，搂住胳膊，“其实我都不会跳舞，我和达达利亚也就走个过场。你要是想跳舞的话，最好还是找别人比较好。”
“这样啊……”少年的声音里透露出遗憾的情绪。
“没事。”他心态还挺好，“到时候能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对了，你接下来有空吗？”
“有啊，怎么呢？”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儿？”林尼朝你伸出手，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情绪。
你迟疑了一瞬：“好啊。”
“那我们走吧！”
说实话，你至冬市区内都逛得差不多了，近郊的一片区域也都和达达利亚一起探索过了。只是看对方那么期待，你也不好意思拒绝。
林尼倒是很懂人文关怀，他带你去了一个你还真没去过的地方——圣玛利亚孤儿院。
“林尼哥哥！琳妮特姐姐，还有菲米尼哥哥！”
他显然经常来这儿，小孩儿一见到他都非常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姐姐是谁啊？我之前好像没见过她。”小朋友都对你感到十分好奇，一个个围在你身边，反弄得你有些窘迫。
林尼弯下腰，从怀里掏出糖果送给眼前的孩子，笑眯眯地解释道：“塞莉姐姐是林尼哥哥的好朋友哦。”
“是女朋友对吧！”其中一个小男孩儿自以为猜对了，一边点头，一边还给自己鼓掌。
“哈……”林尼不好意思地看了你一眼，然后捏了下小男孩儿的脸蛋儿，“不要胡说，只是好朋友，就像你和莉莉娅一样，是吧，莉莉娅？”说着，他又摸了摸旁边一个金发小女孩儿的头发。
金发女孩儿和刚才起哄的男孩儿默默对视了一眼，接着扭过头，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林尼：“……”
哇哦，有情况。
现在轮到你看好戏了。
一旁的琳妮特见状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儿真早熟，他们都还不到十岁吧。”
菲米尼点头附和。
“哈哈。”林尼尴尬地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站起身来，向众人挥手示意道，“我们来做游戏怎么样？我把糖果藏在手里，你们一个个来猜，猜中了糖果就归谁。”
“好耶！”
微妙诡异的气氛瞬间被冲淡了，大家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游戏。
靠玩游戏的方式分发完糖果之后，林尼和琳妮特又一起给孩子们表演了几个魔术，社恐的菲米尼和你就在旁边看着，作为无情的鼓掌机器。
“林尼哥哥好棒！我以后也要当魔术师！”
“我也一样！”
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然而似乎不是所有人都适应这种氛围，你发现一个孩子悄悄脱离了队伍。因为对方长得挺特别的，你一眼就瞄到了。
起初，你也没有太在意，以为对方只是去上厕所，结果十几分钟后，你也没有看见对方回来的身影，你的内心不禁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菲米尼。”你叫了声旁边的少年。
“啊？”菲米尼受惊似的抬头看向你。
“额……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等下就回来。”你说，“要是魔术表演结束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告诉林尼琳妮特他们一声。”
“嗯。”菲米尼局促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你从围观群众的身后走过，寻着小孩儿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这边似乎的确是厕所的方向，你走在路上，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一路走来，你也没看到什么人，大部分孩子都聚集到林尼那边去看魔术表演了，院子里空空的，种着两行高大的白桦树。白雪将凹凸不平的地面覆盖，堆积在旁边的垃圾桶也被雪花吞没了。
周围异常安静，地上散落着乌黑的鞋印。你顺着鞋印找了过去，发现小孩儿坐在院子里的一条长椅上，正低头注视着掌心的糖果。
“呼——还好没有摔进厕所。”
你松了一口气，走到了那孩子的身旁。
小孩儿若有所觉般抬起头，歪头看向了你：“姐姐？”
他的眼睛大得出奇，是红色的，可能因为营良不良，两颊有些凹陷，蓝色的卷发耷拉在脸颊上，挡住了他这一缺陷。尽管如此，也看得出这是个长相清秀漂亮的孩子。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坐到他的身旁，夹着嗓子，强装温柔地询问道。
他垂下眼睫，细长的睫毛颤了颤，盯着手里的糖果，久久不语。
“你不吃吗？”你问。
“不。”他摇摇头，把糖果塞进了口袋里，“还是等以后吃吧。”
是怕以后没有的吃吗？
你没敢问太多，生怕触及到对方的敏感之处。
“那你还要去看魔术表演吗？”你接着问道。
“不去了。”他沉闷地摇着头。
这话题没办法继续了啊……
“是不喜欢？”
“不是。”他忽然扭头看向你，“姐姐来找我，是在关心我吗？”
“是啊。”你亲切地笑着，笑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装什么呢装！你压根不是这种知心温柔姐姐的人设好吗！
“所以要和我一起回去看表演吗？”你朝他伸出了手。
“我不喜欢那种表演。”他面色淡淡地陈述道，“姐姐喜欢吗？那种站在舞台上，像小丑一样被人打量的感觉？”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呵呵，那不是像小丑一样被人打量，那是受欢迎的表现。”你试图扭转他的观念，“你不想受到欢迎吗？”
他古怪地看着你：“人难道只有被认同才能活下去吗？”
你：“……也不是，但被人认同，会更开心，不是吗？”
“是吗？”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你，“一定有很多人都认同姐姐吧，毕竟姐姐一看就很受欢迎，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排挤和挫折吧？”
你叹了口气：“那你可就说错了，就算是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何况我的毛病还不少，所以我不是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哦，甚至可以说讨人厌。不过……我得到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他似乎被你勾起了好奇心。
“唔。”你笑了一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一个，重生的机会。”
“重生？”男孩像是想要把头缩回去，可碍于好奇心，没有躲开你。
“其实就是重头来过的机会。”你点点头说，“因为是重新来过嘛，所以我决定，我再也不要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我要一切都随我的心意来，否则重生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信念，以前那些一直束缚我的东西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我得到了从前从未想过的自由和快乐，就连脾气都变好了很多。”
“可能正因如此，我也想通了一些我从前无法想通的事情，比如，就算人生是一条笔直前行的路，也不是不能从头再来。如果我们把现在当做零点，从这一刻开始，过崭新的人生，也是一种新生，你觉得呢？”
他睁大着眼睛，勾了勾唇：“那一个人，可以有无数的新生了吧。”
“是啊，要是觉得今天过得不好，就把明天当做新生。”
“你这种想法，和长大后的我倒是有那么些异曲同工之处。”他摸着唇，喃喃道。
“什么？”
“唔，没什么。”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颗糖果，猩红眸子凝视着你的眼，“姐姐要吃糖吗？”
“啊，那我就不要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忙摆手。
“拿着吧。”男孩眨了眨眼说，“这是我对姐姐的一点心意，想要感谢你开导我。”
“好吧……”你无奈地接了过来，指尖无意中触碰到男孩儿的手，冰凉冰凉的。
“嘶——你的手好冷啊。”你握住了他手。
眼眸一怔，男孩下意识地抽了几下，没能抽出去。
“放我这里暖一暖吧。”你看他那么别扭，生出了些逗弄的意思。
你抓着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男孩颤了颤眼睫，垂下眼帘，抿紧了唇。
雪花飘落在你们的脚尖，他冷不丁又道：“你不吃吗？”
“吃，当然吃。”你用牙齿咬开了包装。
就在你即将把糖放进嘴里时，你听到他说：“姐姐，我叫赞迪克。”
“我叫塞莉。”你一边回应着，一边把糖放到嘴边。
眉头一皱，你隐约闻到了一种苦涩的味道。
是巧克力吗？
感觉会很难吃。
你又把糖重新塞进了包装袋里。
“姐姐？”男孩歪头表示不解。
“额……我还是等会儿再吃吧。”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枯坐着。
“塞莉！”
你听到了林尼的声音。
你赶忙松开男孩的手，站了起身。
林尼他们赶到了你的身前。
“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林尼的眼底难掩担忧之色。
“我就随便走走。”你说，“对了，表演结束了吗？”
“是啊。”林尼掀起唇角，“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好啊。”你刚迈开脚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发现男孩儿依旧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你们。
你走上前去，弯下腰，对上他有些愣怔的眼眸。
“我先走了，下次见。”你露出一个微笑。
男孩儿也扯了扯嘴角：“嗯。”
你再次抬头，就看见林尼表情奇怪地看着男孩儿。
“怎么呢？”你走上前去问道。
“没什么。”林尼转过身，笑了笑，“就是觉得那头发颜色挺罕见的，我们走吧。”
“走吧。”
你们一起离开了。
院子再次安静了下来，唯留细雪飘落的声音。
随着一阵鞋底踩踏冰雪的咯吱声，一名戴着尖嘴面具的蓝发青年从墙角后面走了出来。
椅子上坐着的男孩儿抬起了头。
来人靠在墙根处，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孩儿那张稚嫩的面庞，轻吐出一句：“你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吗，赞迪克？”
第174章
你再次见到达达利亚是在至冬宫的社交舞会举行的前一天晚上。
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 他赶紧带着你去购置礼服和珠宝，然后第二天就得去参加晚宴了。达达利亚的行程实在过于拥挤匆忙，弄得你都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舞会当晚。
至冬市区内的雪依旧下得很大, 如鹅毛般飘落下来, 划过城堡雪花形状的顶端, 在地上铺成洁白的地毯。
庄严圣洁，犹如冰晶雕刻的至冬宫外，蚂蚁似的聚拢着一批批不畏严寒的宾客, 衣香鬓影、人流如织。
在宫殿守卫的指引下, 贵客们正在井然有序地进场。
白雪茫茫, 殿外的雪地里, 清晰可见马车的车辙印还有人的脚印。
突然, 一辆辘辘作响的马车在宫殿门外的路旁停了下来，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不久后，一名身姿矫健、体态优美的男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看得出，对方是个潇洒又帅气的年轻人。
只见他站定脚步, 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在了帽檐上。贴合肌肤的手套将指节的轮廓勾勒得十分纤细修长，又完美地遮挡住了肌肤上细小的伤口和茧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的手。
青年抬起帽檐，露出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 还有那张小巧白嫩、稚气未脱的英俊脸蛋儿。
“哦！”他朝着被人群堵塞的宫门口轻呼了一声, “人可真多啊, 不过这也意味着我没迟到, 还好还好。”
说着，他满意地点点头, 转过身，掀开帘子，把手伸进了车里：“可以出来了塞莉。”
看来，他并非只身前来的。
是有女伴吗？
一只裹着黑色蕾丝手套的纤纤玉手探了出来，放入了青年的掌心。
紧接着，如玫瑰般鲜艳的长裙逶迤而出，那抹浓艳的红色瞬间夺走了雪花的风采，无垠的雪地沦为了陪衬的背景。
车子里的人微微欠身，在青年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起了头。
“嘶——”
暗地里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这是谁？“
“你们有见过吗？”
“没有，看起来不像至冬人。”
“难道是［公子］在外面找的女朋友？”
“胡说，我在杂志上见过她！估计是潘塔罗涅老爷请来的明星，只是刚好和［公子］一块儿出席罢了。”
窸窣的说话声被北风的呼啸声所掩盖，并未引起来人的注意。
雪地里，你用手轻轻捶达达利亚的腰，小声而连续地催促着：“快点走快点走！我要冻死了！”
尽管裙子外面披了皮草，但你还是好冷！
达达利亚贼兮兮地凑过来，眨巴着眼睛，一脸单纯地表示：“我可以抱你啊，那样快点。”
“别想趁机占我便宜，快点！”
“哦……”
紧赶慢赶，你们来到了至冬宫外。
在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注视下，你挽住达达利亚的胳膊，努力挤出营业的笑容，走进了至冬宫内。
宫殿里，人来人往，身上的华服珠宝在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绚烂夺目，晃得你都有些头晕。
“哎哟，终于又见到您了市长先生，您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我敬您一杯，祝您老身体硬朗、更胜从前，再为我们至冬多多劳心费神啊。”
“我也敬您一杯。”
“我也……”
你们刚走进大厅，远远就看见某个方向聚集了一大堆的人。你本来想特意避开过于热闹的地方的，结果达达利亚一来，拉着你就往那边走，你喊都喊不住。
“喂！达达利亚！”
“老爷子！”
青年爽朗的声音一响起，闹哄哄的气氛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又忙往两边散开，将中间那位西装革履、身形矮小的“大人物”露出来。
正在和富商政要们推杯换盏的“公鸡”普契涅拉也扭过头，笑眯眯地看向你们二人。
“老爷子。”达达利亚径直走到那个长得像个“地精”的小老头儿面前，兴冲冲地向他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塞莉。”
老头儿戴着高高的礼帽，圆框的眼镜，鼻梁下还有两撇白胡子，瞧着倒是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
“嗯。”只见他抬头看着你，颇为满意地颔首轻笑道，“这就是塞莉啊，我经常听达达利亚聊起你，果然是一位可爱迷人的小姐。我是普契涅拉，至冬的市长，也是愚人众执行官［公鸡］，塞莉要是不介意，也和达达利亚一样叫我老爷子就行了。”
“呵呵。”你干笑了两声，“您好，市长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从前你认识的执行官不是俊男就是美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老人“形态”的执行官，也挺稀奇的。
“你们今晚尽兴去玩。”普契涅拉态度亲切像一个真正的长辈，“达达利亚这几天辛苦了，后面两天我给他放了假，让他好好陪陪你。”
你：……那倒不必。
“那老爷子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去吧，好好招待你的小姐。”
达达利亚又挽着你去了另一边。
“达达利亚先生！”
谁曾想你们没走出多远，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许久不见，达达利亚先生还是那样青春有活力呢，这身衣服衬得你更加英俊帅气了。”
“达达利亚先生，和我们喝一杯吧。”
“今晚和我跳舞怎么样？”
“达达利亚先生，您结婚了吗？我有个侄女非常中意您。”
“呵呵，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介意哦。”
“达达利亚先生……”
“达达利亚先生……
“停停停！”眼看话题逐渐变得奇怪，达达利亚连忙按下了暂停键，他抓起你的手，对众人微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各位还是去找其他人跳舞喝酒吧，我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便拉着你走到了人少的角落里。
你们一起坐了下来。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眼看达达利亚要起身给你忙前忙后，你一把将他拽了下来，然后死死地盯住他。
“额……”他心虚地别开眼睛。
“看着我！”
肩膀一哆嗦，他转过脸来，故意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无辜地看着你说：“怎么呢？”
“你这家伙，嘴里有一句实话吗！”你瞪着他的脸，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说得都是实话啊……”他垂下眼帘，缩了缩脖子。
“是谁跟我说自己被排挤欺负的？我看你挺受欢迎的嘛。”你双手抱胸，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跟，阴阳怪气地模仿其他人的语气，“哦，亲爱的达达利亚先生，你还是那样英俊迷人，令我朝思暮想。看到你，就连我新得到的那个小家伙也变得索然无味了，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姐姐，我愿意无条件帮助你哦。”
青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移开视线，睫毛飞快地颤动了两下：“你别说了，我都有点心动了。”
“哈！你心动了是吧！”
“不，不是！”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这么对我说，我就心动了。”说着，他抓住你的手，眨巴着水汪汪的蓝眼睛，目光格外真挚：“我怎么可能对其他人动心呢？除了我，那些贵妇们对任何长得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都是这套说辞。那些人只看到我帅气迷人的外表，只有你能看到我纯洁真诚的内心啊！”
你：“……真会自夸。”
“还有……”他把脸凑了过来，眼睛水灵灵的，两颊泛着诡异的潮红，“你刚才坏坏的样子也特别可爱，你能对我再坏一次吗？”
你：“我……”
你的手开始痒了。
被他一闹腾，你心中烦躁的情绪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去去去。”你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我想吃蛋糕和果汁，刚刚进来在靠近门口的那边有看到，你去给我拿一点过来。”
“好嘞！我马上回来！”
永远精力旺盛的橘子头“小狗儿”，“叼”着餐盘，高高兴兴地替你取食物去了。
达达利亚走后，你坐在沙发上，伸出双手，撑住了额头。
“我在说些什么啊？”你喃喃自语，“难道因为达达利亚一直缠着我，所以导致我对他产生某种奇怪的占有欲了吗？就算别人追求他，对他说些暧昧的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刚才，是在生气吗？”
“仔细想想，对朋友产生占有欲也很正常的吧。”
“嘶——”你抖了一下，“总不至于，我成了对两个男人动心的女人了吧？难道我是渣女吗！”
绿江是不会允许的！
“别想了。”你揉了揉自己的脸，“璃月那边的后遗症都还没有解决呢，要是没法儿给帝君一个交代，我就得交代了。”
“真烦，肯定是因为至冬太冷了，弄得我一时没办法抗拒热情似火的达达利亚。等天气热了，我脑子就该清醒了。”
“没错。”你边说边点头，“就是这样的。”
“塞莉。”
“塞莉。”
身后冷不丁响起少年的声音，你浑身一震，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你后面的林尼三兄妹。
“林尼，琳妮特，还有菲米尼，你们也来了啊。”你站了起身，目光落在他们的新衣服上。三兄妹一个个打扮得精致又漂亮，跟洋娃娃一样，站在一起，感觉阴暗的角落都被照亮了。
“是啊。”林尼笑吟吟地说道，“你现在一个人吗？舞会还没开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到处逛逛？”
“唔，我还是不去了吧。”你说，“我是和达达利亚一起过来的，我得在这里等他。”
“这样啊。”林尼扯了扯嘴角，绕过来，坐到了你的身旁，“那我们也陪你一起等他吧。”
“好啊。”
没多久，达达利亚带着甜点和果汁回来了。
“塞莉！”
他兴冲冲地奔向你，脚步戛然而止，蓝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
在他的视角下，你正和某只雄性坐在一块儿，相谈甚欢。
虽然意外的来客之中有男有女，但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得某只打扮骚气的雄性。
可恶！自己才离开了一小会儿而已！
他盘子都要捏碎了。
该死的偷腥猫！
第175章
达达利亚朝你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砰”！
他将装满甜点的盘子重重地搁到你面前的桌子上, 企图引起你的注意。
听到声音的你回头一看，他立马扬起一个装模作样的笑容：“塞莉，你要的小蛋糕和果汁, 我都给你带过来了。要不要我喂你呀？”
你：“……不用了。”
他笑得好瘆人啊。
“是达达利亚先生啊。”被故意无视了的林尼主动加入了你们的对话, “好久不见了, 之前您帮我们壁炉之家的孩子训练，还没好好感谢过呢。”
“哟，差点没看见。”达达利亚眯起眼睛, 阴阳怪气道, “这不是琳妮特、菲米尼, 还有……啊, 林尼吗？你们也来参加舞会了啊。原来你们都到这个年纪了吗？”
林尼的额头上隐隐出现了一条黑线：这个男人到底在装什么啊？他比我大了几岁啊就一副长辈的作派。好幼稚。
“毕竟我和塞莉的年纪差不多大。”林尼微笑着说, “对了，［父亲］大人也来了，达达利亚先生要去和［父亲］说几句吗？你们都是执行官，一定更有共同语言吧。”
装成熟是吧！很好, 给他直接升到“父亲”的辈分！
达达利亚：……可恶！被这只偷腥猫给摆了一道！
“那可不行，我得陪我的女伴，是吧？”达达利亚眨巴着眼睛看向你，又将目光投向少年，“对了，林尼你的女伴呢？”
林尼不慌不忙道：“我和达达利亚先生不一样。达达利亚先生热情如火, 不管去哪里都能迅速引得无数美人的倾心, 唉, 我就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身边的异性除了琳妮特，也就只有塞莉了。”
达达利亚：……他是不是在茶我？
居然能有人比我更茶！
达达利亚出离的愤怒了。
“是啊。”一旁的琳妮特还跟着一唱一和, “有时候我都不得不担心哥哥未来能否结婚，毕竟迄今为止，他牵过的异性的小手就只有我。哦，可能还有塞莉。”
“哈哈。”林尼挠挠头，故作羞恼道，“亲爱的妹妹，给我留点面子嘛。”
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耍心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他战场上见真章啊！
“塞莉……”他转而向你示弱，蓝眼睛里水光闪闪，瞧着颇有几分楚楚动人，“其实我牵过的女孩子也只有你……”
“别说了。”你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儿蛋糕塞进了他的嘴里，“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看。”
达达利亚眼睛一亮，立马捂住嘴巴，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林尼见状，顿时面色讪讪起来。
“你们也吃啊。”你又对林尼他们说，“吃吧，随便拿，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林尼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达达利亚：“……”
两个雄性争风吃醋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仆人”来了，她和你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将林尼他们带走了。
舞会也快开场了。
至冬女皇在万众瞩目之中走上了大殿的最高处。
由于离得太远，你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身上的服饰摇曳的华光。
伴随着女皇开场白的结束，舞会正式开始了。
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旁的男人揽住了腰。
你皱起眉毛，狠狠往他脚背上一蹬：“我说了我不会跳舞！”
达达利亚嬉皮笑脸：“所以我抱着你跳啊。”
救命！
不得不说，某只鸭子还真是有一把子力气，单手就能把你抱起来，还能抓着你的手做动作。
你不会跳，就全程只能由他引导，跟个提线木偶一样，随着他的脚步旋转舞动。
红色的裙摆在舞池中间盛开，你跟随着青年的舞步，从无数男男女女的身侧滑过。
闪烁的水晶灯在你的头顶交相辉映，犹如满天的繁星。你脚下的舞步愈发轻快，身体也仿佛变得柔软轻盈起来。放在你腰间的手牢靠而沉稳，就好像你永远也无法从他的掌心脱离，哪怕暂时松开了你，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再把你拉回来。
“怎么样，还是有点意思的吧？”深蓝的眸子映出你的脸庞，他笑盈盈地注视着你，白皙的脸蛋儿上闪过一道道绚丽的光影。
你勾起嘴角，轻轻“嗯”了一声：“还算有点意思，没想到你还真会跳舞。”
而且跳得不错。
“那是。”达达利亚弯起眸子，语气颇为得意，“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你当场拒绝：“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啊！”他激动地问道。
你眯起眼睛：“因为总觉得你不怀好意，想趁机占我便宜。”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瞬，而后诚实回道：“确实。”
你：“……”
“那你说……”搭在你腰上的手一紧，他把脸贴了过来，眨巴着眼睛问你，“我现在算是在趁机占你便宜吗？”
你：“……”
看来他又欠抽了。
“那你没揍我，也没推开我，意思是我可以稍微占一占吗？”达达利亚再次开始表演得寸进尺，“那我……”他的脸愈发靠近，湿热的气息沾染了你的嘴角。
蓝眸幽幽，他咽了咽口水：“可以再多占一点点吗？”
“你没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嫣红的嘴唇离你越来越近，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一时恍惚，你没有第一时间躲开他。直到呼吸的温度灼痛了你的嘴唇，你才猛地扭过头。
与此同时，滚烫的吻落在了你的脸颊上，烫得你一哆嗦。
柔软的嘴唇贴着你的脸，迟迟没有分开。
灯光逐渐迷离，你的视线穿过来往的舞者，与舞池外坐着的男人陡然对上。
潘塔罗涅。
只见他笑吟吟地勾着唇，眉眼带笑，看起来温和而良善。
他的旁边似乎坐着什么人，大半个身子被柱子挡住，你只能依稀捕捉到那缕蓝发的颜色。
你身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男人的身影再次被挡住了。
而贴在你脸颊上的唇还没有分开，你骤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对方，却发现达达利亚的脸比你的裙子还要红。
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攻高低防吗？
他亲你，你还没脸红，他自己的脸就红得像个猴子屁股了。
“滑滑的……”他忽然嘀咕起来。
“什么？”
“嫩嫩的，还有点香……”他越说脸越红。
该死的！原来这糟糕的家伙还在回味！
“闭嘴！”你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你不懂羞耻的吗！”
而且只是亲个脸而已！搞得像……真烦人！
他蠕动嘴唇，羞怯垂眸，瓮声瓮气地回道：“我羞……”
你：“……”
这就是黄花大鸭子吗？
你真服了。
那点暧昧的小气氛一下子就被达达利亚那张嘴破坏得一干二净了。
“那你慢慢羞吧！”
跳完舞后，达达利亚一晚上都是那副满脸通红的死样子，一边脸红，一边黏糊糊地往你身边凑，还问：“下回，可以更进一步了吗？”
你：“……你想进什么啊！”
达达利亚对对手指：“进什么都可以吗？”
你：“……”
坏了，就不该给某只鸭子一点甜头，你怎么能忘了他最擅长的就是脑补和借坡下驴呢！
“你闭嘴！”你硬声呵斥住了他。
达达利亚身形一抖，立刻老实了。
你站了起身。
“你去哪儿？”他连忙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你。
“上厕所。”
“我和你一起！”他作势就要起身。
该死的，这家伙现在演都不演了。
“你给我坐下！”
“哦，那你快点回来哦，不要半路去摸猫……”
什么鬼？哪里有猫？
你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从厕所里出来后，你没有回到大厅，而是从那边的小门走到了宫殿外面，打算透透气。
“呼——”
殿内与殿外，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你站在门口，跺了跺脚，刚呼出的气体就在空中凝成了雾气。
抬起头，你望了望白雪覆盖的院落。在白茫茫的地面上，依旧盛开着火红的玫瑰和蔷薇。还有阴暗的角落里，攀爬着蓝色的会发光的植物，将空寂的院子装点得有了几分活气。
你迈开双腿，朝着花圃走了过去。
脚步一顿，你站在红艳艳的玫瑰花丛之间，弯下腰，正欲伸手摸一摸鲜花柔嫩的花瓣之时，你听到了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来自你的身后。
“达达利亚。”你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家伙是在跟踪你吗？
“我才离开几分钟而已。”你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你是狗吗？天天这么黏……”
“人。”
目光对上面具后面那双讳莫如深的猩红眼眸，你有些愣住了。
不是达达利亚。
来人长得十分挺拔高大，年纪看上去至少比达达利亚大一些，戴着尖嘴的面具，一头蓝色的头发，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妙的气息。
你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一时想不起来了。
“啊，抱歉。”你急忙道歉，“我不是说你，我以为是我的朋友。”
“呵，达达利亚。”男人的声音倒是出乎意料的优雅动听，与你想象当中宛若毒蛇的嘶嘶声不太一样。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得不紧不慢，声音也是异常的婉转轻柔：“你不是潘塔罗涅的女人吗？”
“哈？”你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潘塔罗涅？他这么跟你说的吗？”
神经病吧！
“唔……”男人停下脚步，抵住下颌，用目光将你上下搜索。
你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胳膊上的披肩，忙道：“我和潘塔罗涅没什么关系，先生要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谣言，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是多托雷。”他似乎完全没有听你解释，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不是潘塔罗涅的女人，那我们不妨认识一下吧。”
说着，他朝你伸出了手。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手，还戴着手套，可你总觉得一握上去，就会被暗藏的刀子割得鲜血淋漓。
“额……不用了。”你警惕地后退了半步，“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得回去，再见。”
说完，你无视男人伸出的手，匆匆地从他身旁走过。
雪地里的男人转过了身，他盯着空荡荡的大门，轻嗤出声：“呵，再见。”
“怎么呢塞莉！”
达达利亚见你慌慌张张地回来，连忙起身追问道：“碰到猫了吗！”
“什么猫？”你皱皱眉，重新坐到沙发上，“没什么，只是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男人！”达达利亚还是那么敏锐，“对吧！”
你横了他一眼：“是，是男人。”
达达利亚马上作可怜状：“那些喜欢勾三搭四的贵族男性一看到漂亮姑娘就跟野狗看到肉一样，塞莉你可千万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喜欢勾三搭四的贵族男性吗？
乍一看，那人的行为还挺像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
“我都跟你说了，只有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不许再背诗词了！”
“哦……”
夜深了，舞会也结束了。
达达利亚将你送回了酒店。
一夜安眠。
第176章
好硬……
后背硬邦邦的触感让你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你下意识地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手腕处传来强力的拉扯感，使你无法翻身。
怎么回事？
迷迷糊糊中, 你掀开了眼皮, 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光趁机钻进瞳孔中, 刺激得你眼球一酸，又合上了眼。
呼……
好难受。
胸脯轻轻起伏着，你仿佛听到了胸腔里心脏无规律的跳动声, 有些噪杂, 弄得你胸口闷闷的, 大脑也昏昏沉沉的。
嘶——
可能是以平躺的姿势睡得太久了, 你感觉脖子特别僵硬, 脊背更是硬得像一块儿钢板。
刚刚醒来的你还不太清醒，没有马上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甚至以为自己陷入了常见的睡眠瘫痪之中。
不需要担心。
你暗暗安慰自己。
这是即将苏醒的预兆，只要再等待一段时间你就能动了。
可是, 这一次未免等得太久了。
嘀嘀嘀……
你恍惚听到了仪器嘀嗒作响的声音，还有来自门外的脚步声，以及衣服摩擦的沙沙声……
咚、咚、咚……
脚步在向你靠近。
哈！
大脑皮层对危险的感知神经骤然被唤醒，你刷得睁开了眼。
哒。
来人恰好停在了床头。
“哈……”
你艰难地往后方转动眼珠，瞄到了晃动的白色大褂。
目光继续往上，你又瞥见了男人瘦削的下颌。
觉察到你的视线, 来人垂下了眼帘。
只见那抹锋利的嘴角微微勾起, 猩红的眼眸里荡漾起邪恶的光芒：“醒了啊。”
你想起来了……
事情就发生在至冬宫的舞会刚刚结束的第二天。
你和往常一样在街道上散步, 并顺路走到冒险家协会, 找凯瑟琳接了一个轻松的小委托。
委托完成后，你又吃了个午饭, 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游玩一番。
就在你准备出城时，无意间看到一群小孩儿在围攻一个孩子。那孩子被打得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当场怒从心起，上去就一脚踹翻了一个。
“啊！快跑！”那群欺软怕硬的狗崽子跑得比谁都快，一看惹不起的大人来了，撒丫子就四散逃开了。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你蹲下身，正欲把那孩子扶起来。
男孩突然抬起了头，露出那张挂彩的漂亮小脸儿。
“赞迪克？”
你一愣。你还记得这个在孤儿院遇到过的孩子，因为他的长相格外出众。
“你怎么在这里？”你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碎雪，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男孩站在你的身前，仰头望着你，眼睛里丝毫没有受到欺凌后的恐惧和慌张，平静，只有平静，平静到宛若一潭装满猩红血液的死水。
“我出来走走。”他平淡地陈述道，“他们看见我，就用雪球扔我。我没理他们，他们又骂了我几声，我还是没有理，他们就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把我打了一顿。”
你听得愈发火大。
“真是一群畜牲东西！”你低骂了一声。
男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冷不丁问道：“姐姐你在生气吗？为什么？因为他们欺负我吗？”
“没错。”你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你可真是个小可怜，跟我来吧，姐姐帮你把脸上的伤口治好。”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似乎清澈了许多。
你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路边，然后用掌心贴着他的脸颊：“等一会儿。”
他老老实实的没有动，只是看着你，睫毛偶尔颤动几下，挠动你的掌心。
“好了。”
你收回手，男孩的小脸也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歪头看着你：“这是魔术吗？”
“不是，这是神之眼的力量。”
听罢，他低头看向你腰间的散发着温柔绿光的“宝石吊坠”。
“可以治病解毒吗？”
“没那么神奇，只能治疗外伤。”
“可以给我看看吗？”他仰起小脸，眼眸澄澈。
“可以啊。”你摘下来，递给了男孩儿。
他抚摸着神之眼的表面，自言自语道：“有股奇妙的力量在流动。”
“你能感觉到吗？”你惊奇地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一点点，像春日的暖风。”
“看来你还挺有天赋的，说不定以后也会有神之眼哦。”你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男孩垂着眼睛，喃喃出声：“神明的注视，只是无能者无可奈何的祈求。”。
“你在说什么？”你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再次抬起头，微微一笑：“姐姐有点笨笨的。”
“哈！”你震惊了，“你这小东西，你在嘲笑我吗！是谁刚刚救了你啊！你给我说清楚！”你抓着他的脑袋狠狠揉了一下，揉得他脚下一个踉跄。
“你这是在欺负我吗？”他睁大着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
这小孩儿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可恶！
天底下果然没有可爱的孩子！
“真是的，我要走了！”你将神之眼一把从那孩子手里抢了回来，转身愤愤走开了。
他没有离开，还在后面跟着你，嘴里问出更加让你火大的话：“姐姐，你在和我生气吗？跟我这样一个小孩子？”
你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他：“生气就是生气！我管你是不是小孩儿！就算你是婴儿，我该生气还是得生气！”
“好吧。”他似乎笑了一下，“我向你道歉。”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糖果：“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吗？”
你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对了姐姐，上次我给你的糖，你吃了吗？”
脚步一顿，你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
那颗糖的气味儿实在太怪了，从孤儿院出来后你就偷偷扔垃圾桶了，冷不防被送糖的当事人提起，你难免有些心虚。
“额……当然吃了……”
男孩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扬起唇道：“好吃吗？”
“还……还行吧……”
“好吃……”冰凉的小手握住你的指尖，他将糖果塞进了你的掌心，“那就再尝尝吧。”
你回过头，对上那张笑得纯洁无害的小脸。
垂眸看了看掌心的硬糖，你迫于无奈，只好撕开包装，硬着头皮塞进了嘴里。
“我吃了。”你忍着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儿，一边嚼，一边回道，“可以了吧？”
当时，你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的男孩儿，毕竟那只是个小孩儿，有谁会无缘无故提防手无寸铁的弱势群体呢？所以卑鄙的恶徒就是这样利用人们的善心的。
头好晕……
你的脑子开始眩晕，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怎么回事？
“姐姐？”男孩儿歪头打量着你，“你的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你张开唇，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哈……
“姐姐？”
天旋地转。
“你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需要我的帮助吗？”
扑通！
你扶着额头，直挺挺地往后仰倒，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最后发生了什么，你毫无印象，因为你彻底晕过去了。
视角回到实现。
你躺在白惨惨的实验台上，面前是穿着白大褂的诡异青年。
“是你！”瞳孔骤然一缩，你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天夜里，你无意中在至冬宫的花园撞见的奇怪青年。
“呵。”他偏过头，耳畔垂着的像是装着蓝色液体的管状耳坠轻轻一晃，“很荣幸，你还记得我，塞莉小姐。”
“你……”你试图挣脱绑住你四肢的铁链和手铐，可是你居然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这是为什么？
你的心陡然一沉。
见状，男人勾起了薄唇：“别急着挣扎，我给你注射了让肌肉松弛的药剂，你任何的反抗，都只会是徒劳无功。不如省点力气，留给接下来的时间。毕竟，我可能会让你有些辛苦。”
“为什么？”你问他，“我得罪过你吗？我们根本不认识吧！”
“这不重要。”他摊开手，语气是那样理所当然，“只要我对你感兴趣就行了。”
“你觉得我就这样消失了，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吗！”你试图恐吓他，很遗憾，对方是个喜怒随心、毫无顾忌的狂徒。
“呵呵。”男人被你逗乐了，“你在指望，那个幼稚莽撞的达达利亚会替你出头吗？很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你在我的手里，即使他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疯子，这个疯子！
你的大脑疯狂旋转：“我是蒙德人，你这样做，会引发外交事故的！”
“蒙德？”男人的语气是如此漫不经心，又狂妄傲慢，“那个自由散漫的国度吗？等它集结起兵力，打到至冬，你或许……呵，希望你能坚持到那一天，这是我真心的祝愿。”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从你的胸腔内蔓延开来。
你的心怦怦直跳，你想不出任何破局的计策。
怎么办？怎么办！
“赞迪克。”
男人唤了一声。
谁？他在叫谁？
在你震惊的目光中，蓝发红眸的男孩儿走了进来。
一大一小站在一起，你这才发现，这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道是父子？还是兄弟？
“你，是你给我吃的糖有问题！”你瞪着男孩那张变得面目可憎的脸，觉得无法理解。一个小孩儿，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是被他的大人教唆的吗？
赞迪克看着你叹了口气：“所以说姐姐是个笨蛋嘛，你本来可以跑掉的，如果一开始就不理会我的话。”
还是你的错了是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愤怒地质问道，“你爸爸逼你的吗？”
“爸爸？”赞迪克歪了下脑袋，“唔……要是这能让你开心点的话，那你就这样认为吧。”
你无端感到一阵恶寒。
“叙旧到此为止吧。”多托雷打断了你们的对话，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根针管。
只见他侧对着你，站在晃眼的灯光下，轻轻推着注射器的底座。看着药水从寒光闪闪的针尖里溢出来，你的心也随之一颤。
他想干什么？
“赞迪克。”他将针管交给了男孩，“你去给她注射。”
男孩接过注射器，走向了你。
“这是什么？！”你慌忙问道。
多托雷抱着胳膊，淡然轻笑道：“我新研制的药剂，无须担忧，在你之前，已经有十个实验体试用过了，效果还不错，没什么后遗症，还能让你感到身体舒适。”
什么鬼东西！
“停下！你给我停下！”
你厉声呵斥。
赞迪克停了下来，他扭头去看男人：“多托雷，你不能自己注射吗？”
“你下不了手？”多托雷眯起眸子，“原来你是这种人吗，赞迪克？”
“不是。”男孩的眼睛里流露出成年人的疲惫，“因为这个姐姐很记仇，既然是你决定做的事情，要被记仇，当然还是你被记仇比较好啊。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儿，我可不想背负你的冤孽，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总得来说，我比你有希望多了。”
眸色微怔，男人轻轻一笑：“原来小时候的我，就有这种想法了吗？真是稀奇。”
你：……他们在说什么鬼东西？
“给我吧。”多托雷也没生气，反正对他来说，自己做，和另一个自己做，也没什么区别。当然，这个小一点的自己，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太过自我了，稍微有些烦了，等过些时日处理掉算了。
男人取过针管，走到了你的身侧。
“停下，你给我停下！”
他弯下腰，冰凉的指腹按在你的胳膊上，按压着你的血管。
你的血液在沸腾。
冷冰冰的针尖已经抵住了你的皮肤。
「要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就大声呼唤蒙德最伟大吟游诗人的名字，他就会嗖得一下出现在你的面前啦。」
你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少年的脸。
“温迪……”你念了出声。
多托雷动作一顿，皱起眉头：“你在喊谁的名字？”
“温迪！”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你大声呼唤起了少年的名字。
“温迪！”
“哗啦——”
狂风骤起。
红眸一缩，多托雷猛然抬首，就看到了窗户碎裂的那一幕。
哗啦——
寒冷的飓风席卷了整个实验室，伴随着瓶瓶罐罐的破裂之声，青年整个人都被风拍在了墙上。
他扶住额头，狼狈地直立起身，等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实验台时，上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包括他那叛逆的切片——赞迪克。
荒凉的雪原里，男孩拉着你的手一路狂奔。
“喂！等等！停下！”
你一把扯回手，瞠视着眼前坑过你的男孩：“你刚刚给我注射了什么！”
当狂风冲击了那座罪恶的实验室之时，赞迪克就趁机在你的胳膊上扎了一针，并且打开锁链，拉着你跑了出来。
“扎了什么？”他歪头反问你，“你没发现自己能动了吗？所以当然是解毒剂啊。”
“为什么？”寒风还在呼啸，你无法理解地看着身前的男孩，“你和他不是一伙儿的吗？”
“我说过了姐姐。”他弯起眸子，笑吟吟地说，“我可不想让你记我的仇，而且我还是小孩子，比他有前途多了，我才不要一辈子受他驱使。”
你：“……”这小孩儿还挺有想法。
“姐姐。”他抓住了你的手，“把我也一起带走吧，要是你不带我走，多托雷会杀了我的。”
这算是道德绑架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反水坑我？”要他去死，你自然于心不忍，可比起你死，那还是他死好了。
“不会的。”他保证。
“凭什么我要信你？”
“因为，我已经彻底回不去了。”他向你坦白自己的身世，“我不是多托雷的儿子，其实我就是多托雷，只是他小时候的切片，他随时可以销毁我，再制造出更多的我，他已经摧毁过很多次他的切片了。我背叛了他，他完全没有理由再留着能够再生的我了。”
你听懵了。切片？克隆人？
“可是姐姐，我可以是你独一无二的赞迪克，我喜欢你。”说着，他踮起脚尖，亲了亲你被冻得微微僵住的脸颊，“你要是仍然怀疑我，就把我扔进湖里吧，让我冻死在这里，再做成标本把我带走。”
你悚然一惊：“你在说什么胡话！”
“算，算了，我带你走。”
你无法怀疑他刚才的话，他的眼神像冰雪一样死寂。这孩子真的狠，连自己的死都毫不在乎。
你抓住他的手，开始在冰原上奔跑。
狂风没有停止，你却看不到温迪的身影。
真的是温迪救了你吗？
还是一场浪漫的误会呢？
在风雪的共鸣声中，你隐约捕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
循着熟悉的乐声，你们跑进了被大雪覆盖的森林。
琴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被白色与绿色簇拥着的湖畔，一堆摇曳起舞的篝火照亮了漫长的雪夜。
鬓边簪着塞西莉亚花的吟游诗人就坐在温暖的篝火旁，白袜裹着纤细洁白的小腿，他低垂着眉眼，轻轻拨动怀里的琴弦。
听到你们的脚步声，弹琴的少年转过头来，朝你露出一个温柔亲昵的微笑：“漫长的旅行终于告一段落了，我来接你回家了，塞莉。”
第177章
唔, 好暖和。
你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忽然感觉鼻尖痒痒的，像是有微弱的热风对着你吹。一睁开眼, 你就对上了那双猩红的双眸。
男孩趴在你的床头, 朝你歪了歪脑袋：“姐姐？”
嗯！
你蹭得一下坐了起来, 下意识地揪住敞开的衣领，语气很冲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眼角一垂，男孩看起来委屈极了, “是你把我带回家的啊。”
你：“……”
嘶——
你捂住额头, 脑壳有点疼。
“塞莉, 吃早饭了哟。”
就在这时, 捧着香喷喷的早点, 穿着蕾丝花边围裙的温迪出现在了你的卧室门口。
“诶？”他看到你床边的男孩，也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走进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男孩子不要随便进入女孩子的房间，很不礼貌知道吗？”
赞迪克不以为然道：“温迪哥哥，你不是男孩子吗？”
眉毛轻轻一抽，温迪抓住他的胳膊，拽着男孩就往外走：“所以你和我一起出去吧！”
砰！
门关上了，你也清净了。
结果就在你准备起身换衣服的时候, 门又开了。
你抓着解开的第一颗扣子僵在胸口, 一颗戴着帽子垂着两条小辫儿的脑袋探了进来。
“快点起来吃饭哦。”说完之后, 少年又慢慢合上了房门。
你：“……”
好诡异的感觉。
刷完牙洗完脸, 又由温迪编完头发，你一脸恍惚地坐到餐桌上, 莫名产生了一种既视感——面前是热腾腾的饭菜，左右分别是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孩子”。
这对吗？这不对劲儿吧！
你拿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随即扭头盯着理所当然出现在餐桌旁的小男孩儿，陷入了沉思。
“姐姐？”赞迪克见你一直在看他，便故作可爱地弯起眸子问道，“姐姐在想什么呢？是我今天比较可爱吗？”说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
你露出一副疲惫的中年男人特有的颓废相：“……我在想，我该把你送进哪家孤儿院。”
正在揉脸的手僵住了，赞迪克难以置信又满怀幽怨地看了你一眼：“姐姐，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温迪。”你没有理会对方可怜的眼神，转头去问你“贤惠的丈夫”，“你觉得送赞迪克去哪家孤儿院比较好？对了，我们蒙德有孤儿院吗？”
一听这话，伟大的风神大人险些没有压住自己的嘴角：“有哦，而且条件都挺不错的。啊，西风教堂就收养孤儿，等我们吃完早餐去打听打听怎么样？”
你表示赞同：“可以。”
虽然你们之间的对话听起来比较地狱，但你们简直就像是在讨论把适龄儿童送进哪家学校上学的“父母”，太负责了吧！
“姐姐……”赞迪克眼巴巴地瞧着你，语气可怜兮兮，“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要是没有姐姐保护我，就算是在蒙德，多托雷也是可以把手伸进来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把我抓回去，让我成为他的实验素材的。”
“放心吧，小朋友。”温迪一脸“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伟大风神的庇佑下，肯定不会让你被你自己杀掉的。”
天知道昨天晚上发现你手里牵了这么个玩意儿的时候，他有多想“一时失手”，让这黑心东西从空中摔下去。
“姐姐……”赞迪克不理，只一味盯着你，“别抛弃我，我也会做饭，我也会暖床，我也可以帮姐姐梳头发，我很有用的，温迪叔叔能做的我都能做，他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温迪：“……”
好好好！抢我位置来了是吧！而且谁是温迪叔叔啊喂！
“真的不行吗？”感觉再说下去，他就要啪嗒啪嗒掉小珍珠了，只能说多托雷小时候也挺能屈能伸的，“是因为房间太少了吗？我们可以让温迪爷爷住楼顶，他是风神，一定不会怕冷的，但我是小孩子，要是不细心呵护，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孤儿院我以前住过，根本没有好的孤儿院，生活在那里的孩子没有一个能长成心理健全的普通人的，我不想长成未来多托雷那个样子，姐姐也肯定不忍心让我变成那样吧？”
温迪：“……”
很好，现在变成“温迪爷爷”了。
而且这黑心玩意儿还挺会道德绑架。
“塞莉……”眼看就要被挤掉位置的小风精灵连忙去看你的表情。
你憋不住笑了：“噗嗤——”
温迪：“……”
“我逗你玩呢，一般的孤儿院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经过刚才这番闹腾，你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了，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
既然是你把赞迪克这个隐形“炸弹”带到蒙德来的，自然要负起责任来，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放心，毕竟看多托雷那个鬼样子，就知道把这小东西随便乱丢有多危险了。
“姐姐。”小男孩用撒娇的口吻抱怨道，“你变坏了。”
温迪：“……”不行！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塞莉……”少年擦了擦并没有泪水的眼角，哽咽道，“我会让出我的房间去睡楼顶的，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你：“？？？”
演起来了是吧？
“你说什么啊，你肯定和我一起睡啊。”你无语道，“当然，前提得变成风精灵的样子，不然你就去睡客厅沙发，或者跟赞迪克挤一挤吧。”
温迪：“！！！”
天哪，这是什么意外之喜！
他突然看赞迪克顺眼了起来。
算了，就当提前养个儿子吧，还能练练手。
听了这话，男孩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在你们之间流转起来：“唔，我一早就想问了，姐姐和温迪爷爷是什么关系啊？”
温迪嘴角一抽，笑眯眯地“提醒”道：“要叫我哥哥哦，毕竟蒙德的大家都不知道我是风神呢，小朋友想要待在这个家，就要学会保密哟。”
眼珠一转，赞迪克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温迪哥哥。”
“而且我和塞莉的关系……”少年得意地摊开手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我知道了。”男孩点头道，“是善良的大姐姐收留四处流浪的吟游诗人当家政的关系。所以，温迪哥哥是家里的保姆是吧？”
温迪：“……”
风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脾气不太好。
他好想再次掀起风暴啊。
“赞迪克。”你瞥了男孩一眼，警告道，“温迪是蒙德的风神，也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对他放尊重一点，不然我就真的把你送进孤儿院了。”
男孩默默垂下眼帘：“我知道了，对不起，温迪哥哥。”
这小子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温迪笑了：“哈哈，我没有生气哟。”
才怪。
但看你这么护着自己，某神的内心也是有点暗爽的。
“快吃吧。”你说，“等会儿我带你去街上买点衣服和洗漱用品。”
“好的。”男孩一脸乖巧地应道。
蒙德街道上，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是……”
“那孩子……”
“亲戚家的孩子？”
“就不能是自己亲生的吗？你看温迪老师也在，会不会是他俩……”
“你看像吗！而且，就塞莉这年纪也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啊！”
“怎么回事？才几个月不见咋孩子都有了啊！”
“话说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咋一点动静也没听见呢？”
“塞莉。”猎鹿人餐馆的莎拉小姐叫住了你，门外的食客也纷纷朝你投来视线。
她瞥了眼你身侧的男孩，扬起嘴角道：“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额……”你挠了挠头，“就昨晚。”
“昨晚？”莎拉小姐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之色，不过她很快就决定抛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而是将目光集中在那个陌生的小男孩身上，“啊，说起来，这个可爱的孩子是谁啊？你朋友的孩子吗？”
你介绍道：“啊，这是赞迪克，我的儿子。”
莎拉：“……”
赞迪克：“……”
温迪：“……”
食客众：“……”好劲爆的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其他人！
“你儿子？”
背后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回头一看，原来是凯亚。
“哟，好久不见。”他朝你伸出手，然后大步走过来，走到赞迪克的身前，蹲下身，摸着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这也不像啊，唔，这红眼睛，莫非是迪……”
“没错，就是我。”温迪出声喜当爹，“我是他爸爸。”
凯亚：“……”
赞迪克有点笑不出来了：“姐姐和温迪哥哥在开玩笑呢。”说着，他扭头看向你：“是吧，姐姐？”
凯亚站起身来，抚摸着下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你们“一家三口”身上看来看去。
“唔……”青年的眼底透出些许迷茫的情绪，“我实在太过惊讶了，以至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是恶作剧吧？”
“有什么可惊讶的？”你面不改色地说，“你在想些什么啊？肯定不能是我自己生的啊，我收养的不行吗？”
凯亚还是不能理解，他的大脑有些过载了。
“也就是说。”他伸出手指指向你，又将指尖转向你身旁的温迪，“你和温迪老师一起收养了一个孩子？为什么？”
这是什么新的时尚风潮吗？不然他完全想象不出你一个妙龄单身少女能为了什么要收养一个年纪看上去比可莉还要大上一些的男孩。
“没有为什么。”你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我善。”
凯亚：“……我知道了，你在开玩笑，你绝对是在开玩笑。”
凯亚第一次没办法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他甚至猜测，你可能是准备收心和温迪结婚了，怎料蒙德的风神没有生育能力（温迪：？？？），所以你们打算领养一个孩子过一把养孩子的瘾。
“当然不是，哎呀，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你放弃解释了，“我得去给孩子买衣服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
说完，你便带着你新组建的“家庭”扬长而去。
凯亚：“……”
“啧。”他痛苦扶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旅行回来又给我整这出。这个［好消息］我一定得分享给迪卢克。”
于是他改道前往了天使的馈赠。
第178章
自从你说出赞迪克是你的儿子之后, 男孩就一直挎着小脸，闷闷不乐。你发觉了也全当不知道，本来就是为了故意逗逗他的, 谁叫这家伙之前坑你呢？
“姐姐……”见你完全不理会他摆出的委屈脸, 他终于忍不住了, 扯了扯你的衣角，将你拽停。
“干什么？”你双手抱胸，侧身问道。
泛着涟漪的红眸轻轻眨巴着, 赞迪克撇了撇嘴：“你真的要收养我当你儿子吗？”
“不是你自己说你不想去孤儿院的吗？”你一脸坏笑地说, “那我可不就是得收养你当儿子？不然你怎么合情合理住在我家里？万一别人举报我拐卖小孩儿怎么办？”
赞迪克大概也看出你捉弄他的想法了, 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 如果这是姐姐想要的,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孩子了。”
“啧，知道就好。”你揉了把他的头发，力气大到险些将他摁倒，“长大后要记得好好孝敬妈妈我啊, 乖儿子。”
男孩稳住身形，平静无波的红眼睛里散发出淡淡的死感。
“那我呢我呢？”温迪把头探过来，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地问，“那我在家中的定位是什么？是爸爸是吧？”
“你不是爷爷吗？”你佯装诧异道，“放心吧，我会和你的好大孙一起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温迪：“……”
“塞莉……”嘴角往下一垂, 绿眼睛闪动着水光, 装嫩的风神楚楚可怜地看着你, “别欺负我嘛, 你看看我的脸，难道不觉得我非常年轻可爱吗？”说着, 他捧住自己的两颊，歪了歪头，向你发射星星眼。
你：……一把年纪了还整这儿死出。
没办法，你已经基本上对美少年免疫了，毕竟你出门在外，走两步就能碰见一个美少年。如果温迪用他的原形对你卖萌的话……说不定你还更心动一些。
“温迪哥哥不害臊，居然自己说自己可爱。”赞迪克抓住你的手，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你也想当姐姐的儿子吗？”
温迪：……好好好，这回不是叔叔也不是爷爷，直接变儿子了是吧？
“塞莉，你看他。”弱小无助可怜的风精灵扭头向你告状。
“行了行了。”你摆摆手，决定结束他们之间没完没了的争论，“先买东西吧，你们有什么想要的自己拿。”
不知不觉之中，你竟然变成“富婆”了，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
“是给小弟弟买衣服吗？可以来这边看看哦，这一排都是男款童装。”
你、赞迪克、温迪一起走进了服装店。
小男孩儿的衣服也就这么几款，你全部扫了一遍，选了几套让赞迪克换上。
赞迪克换好衣服出来，走到你的面前，售货员立马在旁边发出夸张的赞美声：“哦，小弟弟真是太帅了，您的孩子可以去当童模了啊！”
男孩垂下眼帘，有些扭捏地问道：“姐姐觉得好看吗？”
该死！这家伙是在害羞吗！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不得不承认，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店员倒也不是为了卖出去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短衣短裤，穿到赞迪克身上，立马从简单可爱日常风变成了低调奢华高定风。
你摸着下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旁边的衣帽架上取下一顶深咖色的南瓜帽，弯下腰，将帽子扣在男孩的脑袋上，捏着帽檐转了几下。
赞迪克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绞进了帽子底下，头皮隐隐发紧，不过他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你，问道：“这样会更好看吗？”
“嗯，不错。”你转过身，又拿了几顶帽子过来，一顶一顶地给他试戴，并且让他换不同的衣服给你看。
这可是真人换装娃娃啊！
赞迪克满眼无奈，但还是照做了。
人长得好的话，也有一个缺点，就是穿啥都好看，导致你每一套都无法取舍，最后你还是出于日常考虑，买了几套更方便活动的。等你准备结账的时候，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你环顾四周，目光陡然被那一排排华丽缤纷的公主裙吸引住了。
“姐姐？”
你无视赞迪克的呼唤，飘到衣架旁，摘了一件粉嫩的洛丽塔，然后转过身，将裙子往男孩的身上一比，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去换上。”
赞迪克：“……姐姐我……”
“换上。”
“姐姐……”
“换上。”
赞迪克：“好吧……”
半小时后，你们从店里出来了，你的手边少了一个秀丽可爱的小男孩，多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女孩”。只见“她”穿着粉粉嫩嫩的蛋糕裙，脚下踩着小皮鞋，皮鞋上还带有蝴蝶结的装饰，头顶也戴着一顶装饰有假花和珍珠的帽子，活脱脱一个“小公主”。
“小公主”不语，只一味地垮着脸。
“噗嗤——”温迪捂住唇，在一旁弯着腰暗暗发笑。
“怎么呢，不高兴啊？”你转过身，用手指勾了下男孩的下巴。
赞迪克抬起头，红色的眸子从精致的花边帽檐下露出，眼底散发出淡淡的疲惫感：“只要姐姐喜欢，我就很高兴。”
嘴巴真甜。
他继续说：“我知道，我现在是寄人篱下，所以姐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姐姐的需求，我都愿意无条件满足，无论是让我穿裙子，还是脱裙子。”
温迪：“……”
你：“……听上去怎么有点怪怪的呢？温迪，他是不是想让我坐牢？”
温迪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家伙太阴险了，绝对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你上前用力摁着他的脑袋揉了几下，咬牙切齿道：“吃过竹笋炒肉丝吗？小心我脱掉你的裙子，狠狠抽你的小屁股！”
眼睫一颤，男孩儿陡然绷紧了身体，他小声说：“如果这是姐姐的要求，那我……”
你：“……”
你嗖得一下撤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你离我远点。”你指着他说，“我怕你连累我蹲局子。”
可怕的小孩儿！
“看，那就是她儿子，诶，儿子怎么变成女儿了？”
你好像听到了凯亚的声音。
你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凯亚，还有……
你扭头将视线投向来人身旁的红发青年：“迪卢克？”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你狐疑地打量着两人。
尤其是凯亚，他好闲啊，骑士团不管管他吗！
凯亚走到你的身前，搂住胳膊，嬉皮笑脸道：“当然是来围观你儿子喽，多新鲜啊，出门几个月，儿子都十来岁了。”
“凯亚。”迪卢克打断了对方的话，侧眸瞥了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男孩，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沉默当中。
“这个孩子……”他蠕了蠕唇，对上男孩笑吟吟的小脸，直接愣住了。
眼熟，何等的眼熟。
这股熟悉感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迪卢克老爷当场变了脸色，他攥起拳头，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杀意。
凯亚一愣，连忙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喂，看到塞莉有了儿子，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迪卢克老爷？”
是人都看得出凯亚在故意扯开话题。
面对青年的突然变脸，你也不由怔了怔：“啊，是有什么问题吗，迪卢克？”
你不觉得迪卢克是因为吃醋才发怒的，何况是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赞迪克倒是琢磨出了点什么：看来这个男人认识多托雷，并且跟他有仇。
只见红发青年蹲下身，按住男孩儿的肩膀，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你的父亲是谁？”
赞迪克歪了歪脑袋，故作茫然：“我没有父亲，我是在实验室出生的，是姐姐救了我。”
听到这番话后，青年身上的那股杀气方才渐渐散去，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的味道。
迪卢克重新站起身来，对你说：“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啊，没事。”你问道，“是赞迪克让你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迪卢克微微抿紧了唇：“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先去天使的馈赠吧。”
于是你们一道儿去了酒馆。
迪卢克提前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好方便你们进行私密的谈话。
“这孩子是你从至冬带回来的吗？他是不是认识愚人众执行官［博士］？”迪卢克开门见山道，“［博士］是我的仇人，他曾设计将他制造的邪眼交给我的父亲，并引来魔龙乌萨袭击我们。父亲使用了邪眼，因此遭到反噬而亡。”
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认识他。”赞迪克说话了，“［博士］，也就是多托雷，他是我的制造者。红发大哥哥想杀掉他吗？我很了解他，我可以帮忙哦。”
迪卢克盯着和仇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沉默了下来。
“啪”！
你一巴掌打在赞迪克的天灵盖上，警告道：“别耍小心思，不然我揍你！”
赞迪克委委屈屈地撇嘴：“我是认真的姐姐，多托雷活着对我也有威胁，我不会坑你们的。”
“不必。”迪卢克抵住唇，红眸微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看到这张熟悉的脸，难免怀疑他是否是［博士］安插进来的眼线。”说着，他盯住了男孩：“既然塞莉已经决定收养你了，在风神的见证下，如果确定你不会对蒙德造成危害，那我也不会将对［博士］的憎恨转嫁到你的身上。”
风神的见证下……
你默默看向一旁的温迪。
凯亚也支起下巴笑了：“看来得劳烦温迪老师出手了。”
“诶嘿。”温迪挠着脸，还在装傻。
好家伙，所以其实大家都知道某个吟游诗人就是蒙德的风神是吧？那你之前替他遮遮掩掩都是为了什么啊！
“哎呀，放心吧，大家该吃该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举起斟满的葡萄酒杯，“大家干杯干杯！”
凯亚摸着胸口松了口气：“哦——有温迪老师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多了，是吧，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没有回话，只是看了看你：“你确定要收养他了吗？我们晨曦酒庄也赞助着几家孤儿院。要是你不放心他在孤儿院，也可以把他放在酒庄里养着，我会负责监管和教育他。”
“姐姐……”赞迪克听罢，连忙抓紧了你的衣角，仰头望着你，“你不能不要我的……”
你：“额……还是让他跟着我吧，毕竟是我决定把他带回来的，要是随便把他扔给谁，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估计也没办法心安。”
“嗯，我能理解。”迪卢克抬眸锁定你的目光，“但是，他毕竟和［博士］有关，一旦和那个人扯上关系，就意味着不安定和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能让我也加入对他的监护和教育当中。”
“呦呵！”凯亚发出了惊呼，“你这什么意思啊迪卢克？该不会是，你想当这倒霉玩意儿的爸爸吧？！”
温迪：“噗——咳咳！”
酒鬼诗人连忙擦了擦嘴角。
你：“……”
迪卢克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可以吗？”
你：……可以什么啊喂！
第179章
“可, 可以啊。”
迪卢克问那句“可以吗”应该不是回应凯亚的问题吧？
说着，“心胸广宽”的你也没有忘记其他人，一一点名道：“凯亚和温迪也可以加入对赞迪克的管教哦。趁他年纪小, 赶紧多多欺负欺负。”
赞迪克：“……”我好像上了一条贼船。
“呵……”凯亚扶额笑了, “塞莉的意思难道是, 让我们当这小子的干爹吗？”
“干爹倒是不至于。”你托着腮，稍作思索，“哥哥就行了。”
要是大家都当赞迪克的干爹,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唔……”凯亚捂住唇, 眉头轻皱, “你是妈妈, 我们是哥哥, 塞莉，你是不是想趁机占我们便宜？”
你：“诶嘿。”
温迪：“……”
某风神转头盯住你，绿眼睛一亮一亮的：“那我也要叫塞莉妈妈吗？”
你：……是我小看某人的下限了。
这时候迪卢克又说话了：“我会帮忙看着他，若有需要, 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我一定会的。”
迪卢克扫视了眼众人，接着说：“就快到中午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吗？”
“好啊。”
吃过午餐后，你从酒馆出来，先带着赞迪克回了趟家把买好衣服和日常用品给放好, 这才又领着他去拜访砂糖他们。
好像回家带着孩子走亲戚啊……
你去找砂糖的时候, 阿贝多也恰好带着可莉在玩儿。
“塞莉！诶……”看到你难掩兴奋的砂糖冷不防瞄到你身旁的赞迪克, 一下子就愣住了。在她的视角下, 赞迪克是个长相漂亮又乖巧的小女孩儿，就是哪里怪怪的。倒是她旁边的阿贝多似乎发觉了什么异常, 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呀！”可莉撒开阿贝多的手，跑上前来，绕着赞迪克转起了圈圈，“是漂亮姐姐！”
嘴角轻轻抽搐着，赞迪克皮笑肉不笑道：“是哥哥哦。”
“哇——”可莉攥紧小拳头，受惊似的往后一缩脖子，然后扭头跑回阿贝多身旁，抓住他的衣角，藏到身后，歪着脑袋，探头探脑地观察这位长得像“小姐姐”一样的“小哥哥”。
阿贝多安抚地摸了摸小可莉的头发，垂眸审视着你手边没见过的男孩：“塞莉，这个孩子是……”
温迪上前一步，抚着胸口，得意地扬起唇道：“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阿贝多：“……”
砂糖：“……”
赞迪克：“……”
你：“……”
可莉：“？？？”
“别听他胡说。”你急忙将温迪薅了回来，向瞳孔明显放大的砂糖解释道，“他叫赞迪克，是我从至冬带回来的，因为他无父无母，所以我打算收养他。”
“可是塞莉……”砂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你也大不了这个孩子几岁啊，怎么能收养他呢？”
砂糖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你的人生已经进展到养孩子的阶段了吗？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啊？那孩子爸爸呢？婚礼呢？难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一切都全部完成了吗？莫非……
她脱口而出：“你和温迪老师结婚了？”
虽然你和温迪“同居”的事情，在某吟游诗人有意无意的酒后吐真言的宣传下基本上已经人尽皆知的，但她还是不免感到震惊！
“当然没有！”你断然否定。
为什么会觉得你和温迪结婚了啊喂！
温迪摊开手，叹了口气：“真遗憾。”
阿贝多抵住下颌，委婉提醒道：“养孩子不是养猫养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塞莉，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
你：“……”
好严肃的问题，这就是养过孩子的人吗？
说实话，你还真没做好准备，完全就是心血来潮外加没办法抛弃这个包袱。
而且你觉得赞迪克年纪也有那么大了，又不需要给他喂奶换尿不湿，只要按时给吃给喝送上学就行了。你想得还挺简单的。
“放心啦。”温迪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有我在，肯定没问题的。”
阿贝多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温迪老师毕竟年轻，也没有过养育孩子的经验。”
温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年轻人？
“而我不一样。”阿贝多把手放在胸前，直白地推销自己，“我有照顾可莉的经验。如果塞莉决心领养这个孩子，我愿意成为他的父亲。”
温迪：“……”
你：“……你想当他干爹？”
阿贝多眉眼温和：“这取决于塞莉的想法。无论是养父还是义父，我都乐意之至。”
砂糖：“……”厉害了我的老师！
赞迪克：……没人问我的想法吗？
“额……”坏了，你险些忘记阿贝多也向你表白过了，这让你怎么回答？
“哎呀，这就不用我们工作繁忙的大炼金术士操心了。”温迪双手叉腰，笑眯眯地说，“还是我这种来去自由、无所事事的人更适合照顾孩子吧？”
阿贝多回道：“我并没有那么忙碌，完全有时间能够照顾小孩儿。”
听你们谈论了半天，可莉算是听出味儿来了——阿贝多哥哥他们都想要新来的哥哥，不要可莉了。
可莉生气了，她甩掉阿贝多的手，气呼呼地跑掉了：“再也不理阿贝多哥哥了！可莉要去找凯亚哥哥了！”
阿贝多一愣：“可莉！”
温迪耸耸肩，故作遗憾道：“看来你也分身乏术，没办法照顾好两个孩子，还是用心照顾妹妹吧，不然小可莉就要哭鼻子了。”
阿贝多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而后跑去找可莉了。
砂糖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一旁笑容满面的吟游诗人，最终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无论如何，既然是塞莉自己的选择，那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你：“？？？”砂糖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祝福我们？
“不过……”砂糖抓住你的手，偷偷把你扯到一边，小声耳语道，“我觉得温迪老师还是有点不太靠谱，塞莉，你再考虑考虑其他人吧，比如阿贝多老师？哪怕是迪卢克先生和凯亚先生呢。”
你：“……这跟温迪靠不靠谱有什么关系？”
砂糖顿时露出一副“没救了”的表情：“好吧，我知道塞莉很厉害，就算男方是个不靠谱的人也没关系，但……温迪老师看上去也还是个未成年啊。”
你：“……砂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我和温迪是清白的！清白的！”
砂糖怔了怔：“你们不都同居了吗？现在……连孩子都养了。”
“谁说的！”不对，你们好像确实住在一起，于是你的语气顿时虚弱了许多，“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砂糖猛点头：“嗯啊，温迪老师亲口说的，还有假吗？”
你默默攥紧了拳头：温迪！
被撇在旁边的温迪：“阿嚏！”他揉了揉鼻尖，瓮声瓮气道：“鼻子突然好痒。”
“你就当我也收养了温迪吧。”你破罐子破摔道。
砂糖：“啊？”
“反正我和温迪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连连摆手说，“他在我家，就和我供了一座神像差不多，你能理解吗？”
砂糖咽了咽口水：“塞莉，我没想到你那么崇拜温迪老师。”
你：“……是的，就是你说的那样。”
“好吧。”砂糖忽然又开心了起来，“你现在要带赞迪克去找琴团长吗？我和你们一起啊。”
“好啊。”
于是你们跟着砂糖一起去了西风骑士团总部。等待一段时间后，你见到了忙碌的琴团长，并向对方提出收养赞迪克，以及让赞迪克入籍的事情。
琴团长对此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尊重了你的选择，并给了你一叠表格，让你办理入籍和收养手续。
就这样，从西风骑士团出来后，赞迪克就成了你的“弟弟”了。
玩笑开到最后认了真，你原本确实准备让赞迪克当你“儿子”的，这样也能死死压上他一头，奈何你这个年纪当妈实在太荒谬了，所以琴团长制止了你念头，把你和赞迪克的关系那一栏的“母子”改成了“姐弟”。
赞迪克看到后长舒了一口气，并感谢了琴团长：“谢谢琴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琴团长表示：“不必。”
她主要是不想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叫十几岁的少女“妈妈”的恐怖场面，这会让不明所以的外乡人怀疑蒙德的法律体系是否健全。
办理完手续，你便和砂糖告别了。琴团长找她有事去了。
“啊，还有一个，想起来了，我们得去看看特瓦林了。”
在蒙德城里逛了一圈，让居民们都认识认识了赞迪克之后，你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朋友”没见。
“要带上赞迪克一起吗？还是让他先回家？”你扭头问温迪。
“带他一起吧。”少年无奈摊手，“反正他现在跟着你生活，早晚也会知道。”
赞迪克听罢，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听了这话，忍不住想道：我收养赞迪克这件事，会不会给蒙德和我认识的一些人带来麻烦呢？
于是你扭过头，按住男孩的肩膀，眼神认真地警告道：“赞迪克，我现在已经收养了你，管教你就是我的责任，你以后要是像多托雷那样作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冷不丁见你这么严肃，男孩先是一愣，而后勾起嘴角，抓住你的手放到他的脖子上：“姐姐随时都可以杀掉我，我不会反抗的。”
柔嫩的皮肤下，血管在突突地跳动，感受着生命的脉搏，你嗖得一下收回手，轻斥道：“谁会无缘无故杀人啊，你反正老实点就行了，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男孩弯起红眸，“姐姐要一直看着我。”
温迪：“……”这家伙真的没办法扔掉吗？
你们来到了风龙废墟外面的草地上。
笼罩废墟的风墙还在呼啸，伴随着一阵穿破云霄的龙吟，一抹鲜艳的蓝色从废墟之中振翅而出。
赞迪克仰头望着遮天蔽日的巨龙，看到祂展开蝴蝶一样鳞光闪闪的翅膀在你们的头顶盘旋，浑身散发出宝石般的光芒，美丽而又危险。
这就是“龙”吗？
提瓦特最远古的造物，这片土地最原初的主人，挥舞祂的遮天之翼，降临在你的身前，然后收拢起翅膀，乖巧地匍匐在你的脚下，紧闭着一口就能吞掉人的嘴巴，用湿漉漉的尖嘴轻轻□□你的脸庞，一边蹭来蹭去，一边细细地嗅闻，像只龙形的巨犬。
“哈哈。你干嘛啊特瓦林？”嘴里溢出的气息弄得你的脸痒痒的、湿湿的。
“吼——”
巨龙突然大吼一声，把你扑倒在身下。
第180章
看到这一幕, 红色的瞳孔骤然一缩，赞迪克下意识地往前迈开了一步。
预想当中血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危险的巨龙只是埋在你的肩颈之间, 抖擞着鲜丽的翅膀, 呼呼地甩动能够顷刻间便将身后那棵大树摧毁的粗壮尾巴, 用长长的嘴筒子觅食一般在你的脖子和脸蛋儿周围戳来戳去，发出呜噜呜噜的响声，痒得你咯咯直笑。
赞迪克扭头瞥向旁边的少年。
而风神只是捧着脸看着, 翠绿的眸底流露出纵容又无奈的笑意。
乍一看还真有点像观看孙辈们打闹的爷爷了。
老东西装不下去现原形了吧？
男孩暗自冷哼一声, 收回视线, 继续观察那条巨龙。
祂的足部比人还要大, 就踩在离你的脸不过几十公分的草地上, 扒着草皮，不时拉扯出几根断草和一些土块儿。爪子更是锋利得骇人，又粗又厚，犹如弯曲的镰刀, 感觉哪怕只是轻轻划拉一下你的皮肤，你瞬间就会鲜血淋漓。
赞迪克心想：她居然丝毫不害怕这种生物，还和这样的庞然大物嬉戏打闹，看来她已经完全驯服这条龙了。真厉害啊，说不定她的力量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强大许多。
当然，你纯粹是心大, 根本没想过特瓦林会伤害你。
赞迪克将特瓦林当成是不通人性的异种族怪物, 自然会觉得对方十分危险。而你把特瓦林当做是朋友, 只是一个个子稍微大点的朋友而已, 所以不会太过提防。
再说了，特瓦林也知道自己力量强大, 一不小心就会把你扯成碎片，因此很谨慎地收着力气，尽量都不用爪子碰你。
只是今天的特瓦林稍稍“粘人”过头了……
“哈哈……特瓦林你干嘛？别舔我啊……”
巨龙忽然张开嘴，露出锯子一样尖尖的牙齿。又长又细的舌头伸出来，肥厚的舌苔压在你的脸上，狠狠一舔，舔得你连忙紧闭双眼，脸随即皱成了一团。
“我去！好黏啊！”
舌头分泌的黏液糊满了你的脸，弄得你几乎睁不开眼。
“啊！等等！别舔了！”
特瓦林装作没听见，继续舔，舔得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突然，尖尖的嘴筒子顶在了你的小腹上，吓得你一哆嗦。
你刷得睁开眼，眼前黏糊糊地垂着几条银丝，在朦朦胧胧之中，你对上了那双雾蓝色的眼瞳。
“特瓦林？”
祂没理你，只是低头用嘴巴戳了戳你柔软的肚皮，戳得你紧张得绷紧了小腹。
“干？干嘛？”
只见祂张开嘴，咬住你肚子前的一小撮布料，轻轻扯了几下。
很显然，祂没用力，毕竟就凭祂的力气，要是稍微用点力，你的衣服估计已经被扯成破布条了。
祂又咬着布料甩了甩头，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跟闹脾气似的。
见你满脸迷惑，祂更生气了，张嘴去咬你的鞋子。
“诶！”
结果你的鞋子真被祂咬了下来。
祂还不甘心，又去叼你的袜子。
你吓得一缩腿，特瓦林扑过来，嘴筒子撞在你的肚子上，又把你顶翻了。
祂咬住你的衣角，发泄一般拉扯，这回显然是加了点力度的，因为你听到了刺啦刺啦的疑似纤维断裂的声音。
完了，特瓦林变成大狗子了。
“别扯啊！”你大惊失色。
“特瓦林。”见事态不妙，温迪总算出手了，他揪住巨龙的龙角，笑得一脸“温柔”，“差不多够了哦，不要趁机做坏事哟。”
特瓦林垂下脑袋，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嘴。
你拍拍身上沾满了的草屑爬起来，不解地看着特瓦林：“你生气啦？为什么啊？”
你才刚来，什么都还没做啊？
“呜……”祂趴到地上，生气地一甩头，不理你。
温迪托着腮，翠眸一弯：“估计是因为塞莉在外面有其他的龙了吧，哎呀，花心的塞莉实在太可恶了，欺骗了我们特瓦林纯洁的少龙心。”
你：“……”
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好吧，你在纳塔的时候的确天天亲亲抱抱其他的龙宝宝。龙宝宝那么可爱，根本没有人能抵抗得住吧！那你也是……人之常情啊！就像家里养了狗，难得就能忍得住不去摸别人家的狗子了吗？而且特瓦林这么大只也不好摸啊！
“姐姐是这样的。”赞迪克出声附和了起来，“我发现温迪哥哥，还有之前遇到的那几位哥哥姐姐，每个人手上都戴着一枚粉色真珠戒指。那应该不会是姐姐送的吧？”
你：“……是我送的又怎么呢！”
一听这话，特瓦林猛然扭过头来盯住了你。
你：……这眼神怎么像是想要吃了我一样啊？
恍惚间，你捕捉到了祂脖颈间的闪光。
小小的真珠戒指，被一条结实的长绳穿着挂在巨龙的脖子上。
你的气势逐渐变弱。
不该啊，你送礼物还有错吗？为什么整得你那么心虚呢？
“啧啧。”赞迪克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叹息道，“哎呀，姐姐的爱就像这些戒指一样，是可以复制批发的吧。”
你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再说一遍，屁股不想要了是吧！”
谁说你是批发的！你可是每一颗真珠都精挑细选过了的！而且还自己画了设计稿！每一枚戒指虽然相似，但也不尽相同啊！
“姐姐……”眉头轻轻一皱，男孩儿颤动着绯红的眼尾，眼眶里滚动起晶莹的泪珠，“我好疼啊，耳朵要被你揪烂了。”
“揪烂了最好！让你胡说八道！”
“好吧。”赞迪克垂下眼帘，一副“逆来顺受”的倒霉相，“是姐姐收养了我，我吃姐姐的、喝姐姐的，姐姐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算姐姐真的要打烂我的屁股，我也可以自己脱掉裤子。姐姐，要打吗？”说着，他抬起眼睛看向你，红眸闪闪，泪眼朦胧。
你：“……”
好家伙，戏精上身是吧，你都还没怎么他呢！
“算了。”你匆忙撤回了爪子，“打你我怕脏手。”
“咳咳，那个，特瓦林啊……”随后你转过身，上前伸出手，想要安抚安抚还在生闷气的巨龙，“我就是摸了它们几下，龙宝宝那么可爱，谁都会喜欢的吧？你不喜欢吗？”
特瓦林闷声回道：“不喜欢。而且不止有龙宝宝。”
赞迪克一愣：原来还会说话啊。
你：“……”
这样回答搞得我很尴尬诶朋友。
祂冷哼一声，又垂下脑袋，趴到地上，直勾勾地盯住你道：“如果你实在喜欢龙宝宝，我也可以给你一个。”
你：“……怎么给我？”
“特瓦林。”温迪笑眯眯地抓住了某龙的龙角，“你想变成龙宝宝吗？”
特瓦林：“……”
巨龙默默收起爪子，咕哝道：“也可以。”
话音一落，只见一道蓝光闪过，身前的巨龙消失了，与此同时，你的脚下多了一条长着翅膀的毛茸茸的小龙。
“哇！”
你瞪大眼睛，两眼放光。
小龙啪嗒啪嗒地挥动着翅膀，飞到你的肩膀上，张开小尖嘴，发出的声音也尖尖细细的，像个小宝宝：“这样可以了吗？”
“简直太可以了！”
你一把抓住小特瓦林，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猛亲：“嚒嚒嚒！嘿嘿嘿……可爱死了！亲亲！”
被亲得脑门嗡嗡作响的特瓦林：……这是，是梦吗？
一旁的温迪见状，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成龙形态的特瓦林美丽又威武，小龙形态的特瓦林小巧又可爱。其实两种你都挺喜欢的，可是小龙可以抱着亲啊。要是特瓦林一直保持幼龙的样子，你就不用千里迢迢跑到纳塔去撸龙了，简直不要太方便！
“天哪，小宝贝，你居然这么可爱，再让姐姐亲亲，嚒嚒！”
特瓦林被你亲得浑身发烫，面红耳赤，小蓝龙都要变成小红龙了。
为了“拯救”特瓦林于“水火”之中，温迪出手了，他抵唇轻咳了两声道：“咳咳，塞莉，话说你已经周游完七国了，又领养了一个孩子，最近应该不会出门了吧？关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比如……与谁共度一生之类的？我觉得我们反正都天天住在一起了，要不然……”
“啊！对了！”正对着怀中的小龙狂吸的你猛然抬起头来，拍着大腿惊呼道，“差点忘了，再过几天就是璃月海灯节了！我得赶去璃月过节！”
眉心一抽，温迪的嘴角艰难地扯了几下：“塞莉？璃月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你吗？你去那地方不止一次了吧？”
“额……那个……”你眼珠一转，脸颊泛起热意，“我就是想去凑个热闹，你看，我风花节的时候不都回来了吗？璃月海灯节多热闹啊，反正离得近，不去看看多亏啊。”
“嗯……”少年缓缓凑近，把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真的吗？那我和你一起吧。”
你：“……和我一起？”
温迪微笑点头：“没错，我也想去凑个热闹。”
这时候，赞迪克开口了：“我也要一起的吧？姐姐不能把我丢下的吧？监护人丢下没人看管的孩子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旅游是犯法的哦。”
“啊——”你怀里的小龙也发出尖细的龙吟声，“我也要！”
你：“……随你们吧。”
家庭旅游，还真是头一遭。
“什么！你们都要一起！”
出发当日，你看到城门口等待着的迪卢克、凯亚、砂糖、阿贝多还有可莉，不由露出了震惊且绝望的表情。
这个海灯节，真的还能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