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长情61 给你的惊喜,欢迎回家……
下午钓的鱼个头都还算适中, 分给钟阿奶四条,自己留了三条。
许桉意晚上炖的时候,心血来潮撇下来一条说要养着, 家里没有鱼缸, 索性先找了个大盆暂时放进去养。
程赫东见状拧着眉提醒:“这是鲫鱼。”
“我知道。”
她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这种常见鱼。
鲫鱼没掺原生水不好养,大都是饭桌上的, 也没有观赏性,几乎没人专门养这个玩意儿, 程赫东担心到时候养死了保不齐许桉意难受, 委婉道:
“明天去镇上给你买几条国斗。”
许桉意正蹲在地上,手指伸进去大盆地拨弄来回游动的鱼, 闻声摇了摇头坚定:“不用,就养这个。”
“如果能养活, 到时候我们回京溪还能把它带走。”
见她是这个意思, 程赫东没再劝说,顿了下转而果断道:“那去买鱼缸和增氧泵。”
许桉意听见这话, 脸上顿时浮上笑意,松口得真快,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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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芦川的日子平淡而又惬意, 老式日历撕下来的纸页越来越多, 许桉意自觉这些天过得很开心。
忙的时候也就是给陈照和林秋帮忙, 还有就是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无聊时程赫东和小拾又总能带她去很多之前从未去过的新奇地方, 这些天下来, 许桉意都要把芦川包括周边走遍了。
半个多月后,林秋和陈照婚礼的前一天,向栩阳从京溪赶回来参加婚礼。
程赫东把他接回“云端”,进小院看见许桉意, 这家伙称呼都麻溜自然地改了,试探性地喊了句:“嫂子?”
虽说之前已经听过纪数这么喊自己,但到底是还没完全习惯这个称呼,许桉意愣了下,耳尖微红,没反驳算是默认应下。
猜想得到准确验证,向栩阳语气也不虚了,故作老成满脸欣慰:“可以啊东哥,到底还是把桉意姐变成我嫂子了。”
许桉意听见这话,脸色怔然,目光疑惑地看向程赫东,仿佛要问什么。
程赫东显然看懂了她的意思,淡声道:“我没跟他说,他自己猜的。”
虽说向栩阳先前是知道程赫东喜欢许桉意,但后来两人在一起,程赫东没告诉过他,因此这么喊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
向栩阳语调微扬地应声解释:“也不纯猜,看出来的。”
说完,两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凑到一起比划:“就你俩之间这小感觉都跟之前不一样的,东哥眼神拉丝,嫂子你看他的目光也恰如其分了。”
打从进到小院,他就那么看上两眼,就察觉出来了两人间的猫腻。
许桉意见他还比划上动作,脸颊蹭地红了,不好意思地偏移开视线,睫毛微颤直困惑。
有这么明显吗?
“恋爱的味道啊。”向栩阳装模作样地仰头猛地吸了一口气,在一旁起哄。
程赫东眉毛下压,睨了他一眼,警告似的。
向栩阳接收到信号,条件反射地咽了下嗓子。
本质不变,还是那味,对人不对事,好脸色净给自己心上人了。
向栩阳这次回来就拿了个背包,到多功能厅放下背包后就开始眼巴眼望地求他哥:“东哥,能帮我煮碗面不,饿了。”
火车上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子早敲锣打鼓了。
程赫东言语毫不留情:“自己煮。”
“我煮的面吃完就得去医院。”
向栩阳颇是有自知之明。
一旁的许桉意见状站了起来:“我煮吧。”
“还是嫂子好。”向栩阳见风使舵。
不等许桉意从沙发边走出去,程赫东胳膊使力把她拉住了,薄唇微张:“你坐着,我去。”
说完径直朝着小院厨房的方向走去。
许桉意只得又重新坐下来。
向栩阳盯着程赫东的背影感叹了句:“到头来还是有人能压制住我哥。”
“嫂子。”
向栩阳突然喊她,表情颇是好奇地问:“你跟我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许桉意回忆了那天的日子:“就是你回京溪的那天。”
“我艹,这么赶巧。”
向栩阳一惊一乍:“合着我之前纯粹当电灯泡了呗。”
“不是这个意思。”许桉意唇角弯了下,急忙出声解释。
“我们两个之前还没到那种地步。”
这话一出,向栩阳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意味深长:“那可不一定,谁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就打你主意了。”
许桉意秀眉轻动,怎么感觉他胳膊肘往外拐呢,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不过说真的,东哥喜欢上你,他人情绪都变多了。”
向栩阳深思似的突然开口:“爱情能让人变鲜活这话真一点错都没有。”
许桉意感觉这话云里雾里的,有一个月没见,她还是跟初见向栩阳一样,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于是,轻声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
向栩阳本来歪歪扭扭懒散地躺在沙发上,闻声坐直来了兴趣,直视着许桉意低声分享:
“你都不知道,应该是你俩在一起之前那两天,我还以为你俩吵架了,我哥那低气压脸冷得,虽说他平时也是板着一张脸,向来沉稳,说白了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但那两天,烦躁的情绪都明晃晃地挂脸上了,我一猜就知道跟你有关。”
许桉意脑海里回想了他口中的那两天,当时她和程赫东之前的气氛的确很尴尬,因为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感情,所以犹豫逃避,说不想影响他,但两人之间的事,谁也躲不了。
向栩阳一句话没说完,又继续道:
“我当时还以为他跟你表白失败了,结果他说还没表白,我那会儿还挺震惊的,我哥这人做事从来都利索果断,谁能想面对个感情能这么瞻前顾后。但是吧,嫂子,我觉得那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在意你。”
他一个事外人,看出来这些并不难,平时没个正形,这事上还参透道理似的明晰。
向栩阳的话其实没说完,但也算明白,许桉意理解他的意思。
程赫东深知她的性格比较慢热,还迟钝,所以心里装着喜欢蛰伏了很久,太过于激进担心她会无所适从地退缩,按兵不动又对感情心有不甘,所以心中始终横着一个难以把控的度,耐着性子循序渐进。
两人在一起的那天,许桉意就已经想过了这些,再次被旁人就这么说出来,心下再次泛起难以承受的酸胀感,心疼的感觉尤为强烈。
向栩阳看她脸色不大对,悄无声息地扇了下自己的嘴,逞一时口舌之快,紧接着又开口找补:
“嫂子你别多想,你能跟东哥在一起,他估计偷摸开心不知道多少回了。再说了,要是没有你,他还是那幅死板样,整个人就淡到底,可没意思。”
能轻易挑起程赫东情绪的人怕是也就许桉意了。
许桉意唇角微动,没说话。
恰好这时候,程赫东也进来了,沉声对着向栩阳说:“面好了,自己去端。”
“得嘞。”向栩阳火速起身,给两人腾地方。
程赫东坐到许桉意身边,见她神情滞然,问了句:“在想什么?”
许桉意抬眸看他,眼神里仿佛藏着混杂的情绪,直勾勾地看了良久,缓声道:“没什么。”
明显不是实话。
程赫东看出来了,但没说。
过了两分钟后,腰间攀附上来双柔软的手,纤细的手臂把他的腰部圈着,硬||挺的胸前随即也抵上来颗毛茸茸的脑袋,程赫东顺势适时把人搂进怀里。
许桉意突然对他这般示软,很显然不对劲。
程赫东习惯性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等着她自己开口。
不知道过了有几分钟,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胸前传出来,许桉意冷不丁地嚅声道:“之前,辛苦你了。”
在她未感知到程赫东对自己心意的那段时间里,程赫东的喜欢又何尝不是暗恋。
心底藏匿着汹涌的感情,始终等待着那个不知道何时到来的契机,这可能是他当时的状态。
程赫东是个很敏锐的人,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向栩阳刚才急着出去的神情,大抵知道可能是他说了什么。
但既然许桉意并没有要说出口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强迫,话语守在喉间,很顺利地涌了出来:
“我没这么觉得过。”
虽说并不太确定向栩阳到底说了什么话,但程赫东的回答自觉适用于所有的前提。
许桉意不知道的是,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上她,总归也会是件幸福的事,而程赫东既是如此。
话音落下,许桉意头拱了拱,旋即抬起头看他,眼里水光潋滟,小声拆台:“你昨天还说让我多心疼心疼你。”
她心疼了,他又逞强。
程赫东可不觉得这是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顺了顺她额角凌乱的碎发,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
“可以心疼别的方面。”
别的?
许桉意皱眉,一下子还没意识到他说的什么,紧接着柔软的手指被程赫东拿起来一本正经揉捏摩娑,她当下就反应过来了,脸颊瞬时涌上热气,咕哝“辱骂”:
“色痞……”
程赫东眼尾微扬:“什么时候学会的新词?”
好厚的一张脸皮……
许桉意象征性地拧了下他的腰,表达不满。
黯然的气氛悄无声息被旖旎代替,那点笼罩在心头上的情绪阴霾也在无形中散去,在程赫东身边,许桉意总归会快乐起来。
临近傍晚时,陈照打来了电话,说在酒店多订了两个房间,让他们三个过去。
美名其曰,结婚前找程赫东和向栩阳聚一下,毕竟第二天他就是已婚男性了。
至于许桉意,那自然是陪林秋的。
两人的婚礼就在明天,陈照和林秋今晚住在酒店,因为两人计划办的是草地婚礼,所以酒店也不在镇上,具体什么地方许桉意不知道,程赫东清楚。
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几个人终于是到了酒店。
一般而言,婚前一晚,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于是陈照房间程赫东、向栩阳在,林秋房间也就她和许桉意。
兴许是这辈子就一次的婚礼,林秋平时淡定这会儿也些许紧张,拉着许桉意东扯西聊,说了不少话,甚至聊到明天丢捧花环节,还说让许桉意站个好位置,一定丢给她。
畅聊到了快十二点,程赫东回房间发现许桉意还没回来,房卡就一张,不在他这儿。
程赫东倒没给许桉意发微信,转而给林秋发了句:
【还不放人?】
林秋看了眼面前坐在床边的姑娘,故意回了个:
【桉意今晚不回去了,你独守空房吧。】
【?】
程赫东压根不给面子:【你明天凌晨就要起床,她睡你房间睡不好。】
林秋看见消息那一刻,嘴角冷不丁抽了抽,这给人捧的,怕是捧手里都怕化。
但她的确也没真打算留人,收了手机朝着许桉意道:“程赫东找我要人了。”
许桉意顿了下,思索后才明白,不大好意思地摸了下额角:“我忘了房卡在我这里,他应该是进不了门。”
林秋笑了下没戳穿:你快回吧,省得他一会儿急了上门找你。”
许桉意略显羞涩地点了点头,才起身离开。
快步回自己房间,程赫东的确站在门口,她急忙去开了门。
虽说陈照只开了一间房,但碍于前阵子在“云端”程赫东总是有各种理由晚上来她房间,两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许桉意已经习惯了。
等两人洗完澡上床休息已经十二点半了,猛地住别的酒店,跟住“云端”的感觉差别太大了。
“云端”是亲切感,但酒店不是,许桉意还有些睡不着,窝在程赫东的怀里,脑子异常清醒。
程赫东见她睁着眼,就知道她是睡不着,索性跟她聊天问:“林秋跟你聊了什么?”
“很多。”
许桉意真要说都说不过来:“秋姐看起来有点紧张。”
程赫东嘴唇微动:“陈照也紧张。”
许桉意闻声仰头,脸色意外。
“马上娶到惦记多年的人,紧张也正常。”程赫东慢条斯理道。
陈照在房间直想喝酒壮胆,又怕误事,嘴上逞强说是找他们聚聚,其实就是紧张得想找人舒缓、散散。
许桉意脑海里似乎能想象到他那般样子,片刻后,好奇地轻声问:“如果换成你,你会紧张吗?”
程赫东毕竟比陈照要稳重多了。
但如果做这个假设,他的回答是:“会。”
程赫东拉着许桉意的手冷不丁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处,沉声道:“感受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跃,节奏和频率都在加快,震感直抵指尖。
许桉意弯唇笑了下:“你现在又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程赫东不假思索道:“因为激动,在想象如果是我跟你要办这场婚礼。”
许桉意心下猛地漏了一拍。
只是想象都已经这般了,真要到了那时候,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脑海里浮现下午时向栩阳说过的话,因为她,程赫东似乎同样鲜活了不少,从波澜不惊到情绪也会哗然。
这种认知,让许桉意满足之余特别高兴,说明她不知不觉中对于程赫东的影响是正向的,同他对她那般。
手下的震感不缓反而语法强烈,许桉意仰头看他:“它要再这么跳下去,你就睡不着觉了。”
“现在也睡不着。”
程赫东嗓音沉喑,不等许桉意接话,继续道:“今晚你心疼心疼我。”
这话现在已经意思不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了,许桉意察觉自己的手被迫换了个地方,她一边往回缩脸颊羞红地嘀咕:“网上说经常这样不好……”
程赫东眉心紧蹙,神情像是舒服又像是抑制,敛着嗓子道:“那你更得多心疼我,早点适应换种方式。”
又下套……
许桉意手上一个没注意使力,随即就听见了面前人嗓间溢出来的一声低喘。
酒店对于情侣而言,在今晚也算是发挥自身功能了。
翌日一早,许桉意就起来去陪林秋了,长长的白色鱼尾婚纱拖在化妆间的地上,林秋脸上化了个比往日温柔不少的新娘妆,整个人像是在熠熠发光。
许桉意接连直夸了好几句漂亮,似乎都要移不开眼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婚礼,因此婚礼开始后,许桉意显得也很激动,全程看得都很认真。
宽阔的草坪上,纯洁和神圣的白色为主基调,鲜花布满,浪漫又温馨,阳光照在婚纱的碎钻上,闪耀夺目。
婚礼进行曲回荡在周围持续渲染着喜悦的气氛,主持人的主持词充斥在每个角落,主舞台上的林秋和陈照比任何时候都要神采奕奕。
见证幸福的场景,许桉意被感染得唇角就没怎么放下来过,就连掌都鼓得很用力。
到最后接捧花的环节,仗着程赫东在自己身后罩着,她兴致勃勃地参与,当然林秋也是看着她丢得。
带着情意和分量的花砸进怀里的一瞬间,那种惊喜感和满足感再次席卷全身,许桉意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无比幸福。
—
婚礼结束的三天之后,陈照和林秋找了个地方度蜜月,而程赫东和许桉意则整理好了在芦川的一切,开车回了京溪,当然没忘记捎上了向栩阳。
车程不算近,一路上有向栩阳这个话痨也算是热闹不少,就是惨了吠吠和困困,颠簸一路,到京溪一猫一狗都蔫得没精气神。
许桉意在程赫东的家里住过两天,因此提着行李箱抱着猫上楼显得轻车熟路,站在门口低声对着怀里的困困道:“困困,我们以后就住新地方了。”
开门输密码时,程赫东突然问她:“指纹录过没有?”
许桉意摇了摇头。
一方面是觉得密码就足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次刚搬来还不坦然,索性这件事也就没在意。
程赫东闻声利落地捏着她的食指录入,提醒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话音落下,许桉意心下升起一阵奇妙的感觉,跟自己在京溪住这么多年完全不一样,这个家似乎会更加温馨。
录完指纹进门,换上自己的拖鞋,许桉意刚往里面走就看到客厅正中央的地上,放着扎眼的超大一束粉荔枝,甚至可以说是她亲眼见过的最大的花束了。
许桉意脚步顿时定在原地,心脏停滞一瞬后加速跃动,扑通扑通地震颤着。
程赫东见她怔住,眉眼夹带着柔和:“吓到了?”
听见说话声,虚浮的心落到实处,许桉意磕绊着嗓子问:“这、是你订的?”
“嗯。”
程赫东脸色淡定,语调缱绻:“给你的惊喜。”
“欢迎回家。”
第62章 长情62 是不多说爱,应该多做|爱……
被莫大的惊喜笼罩, 许桉意被砸懵似的手足无措,呆愣地站在那束巨型花束前。
就算扳着手指数,她被送花的次数寥寥, 因为没什么朋友, 自己也只是偶然来了兴趣才会在街边买上几束插在家里当点缀,而程赫东已经送过她三次了。
第一次是刚去“云端”的活力黄玫瑰, 第二次是回“云端”的赤红玫瑰,再之后就是眼下回到京溪家里他送的粉荔枝玫瑰。
寻常平淡的生活里总是能被他时不时地添上不寻常的惊喜感, 仿佛也是爱的具象化。
程赫东走到她身旁, 眉心轻皱,语调一如既往地沉敛, 但隐约多了种求知若试的诚挚:“宋听之前说,惊喜的瞬间总是让人深刻, 所以, 你觉得惊喜吗?”
许桉意没想到他还把那句话记在了心里,触动和雀跃不断在心上凿深, 眼底泛着波澜去看他,嗓间浸着软意:“你明知故问。”
程赫东低头一目不错地凝视着她的脸,唇角微动:“我怎么只看到了惊。”
许桉意瞳孔映出来他的剪影, 眼神像是含了璀璨的光, 粉唇情不自禁地倏尔一弯舒展开来:
“那、现在呢。”
沉思的神色随即放松, 程赫东轻声笑了下, 迁就纵容地附和:“现在看到了, 又惊又喜。”
许桉意心下微动,悄无声息地凑上去亲了下他的唇,转而逃跑似的飞快地闪到了巨型花束旁,蹲着欣赏。
程赫东舌尖不自觉地抵了下下唇, 像是没过瘾的回味。
粉荔枝花束紧凑密集,外圈被白色的包花纸围绕,浪漫又圣洁,许桉意蹲在旁边显得整个人都更娇小了,花香不断地钻进鼻息间,她指了指问:
“你一共订了多少朵?”
程赫东不假思索:“五百二十。”
许桉意心下一跳,不说话了。
程赫东见状,随口问:“怎么了?”
好不以为意的态度。
许桉意咽了下嗓子慢悠悠地开口:“数字惊人,程老板好大的手笔。”
程赫东难得被她揶揄,慢条斯理地道:“手笔一般,能捕获芳心胜在值了。”
“贫嘴。”
许桉意嘀咕,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贫呢。
突然想到什么,许桉意惊了下,站起来:“我的鱼还在车里。”
芦川养的那条鲫鱼倒真争气地活了下来,还被她带了回来。
程赫东语气自然:“我去搬上来。”
无形中许桉意潜意识已经习惯了他帮忙和兜底,闻声唇角弯了下:“那你要再跑一趟了。”
程赫东再次换鞋出门,声音从玄关处传来:“乐意至极。”
因为猛地换了个新环境,困困有些不适应,从猫包出来后就警觉地钻到客厅桌子下躲着。吠吠适应力很强,一进屋就四处撒欢到处嗅,熟悉着自己接下来要生活的环境。
两人从芦川带回来的东西算不上很多,许桉意简单地收拾着,十分钟左右程赫东就回来了,怀里抱着大号鱼缸。
她急忙起身去察看它的状态,发现还算活泼,就又放下心来,间歇想到什么眼神闪了下:“你也是进城了。”
转而又去看旁边的程赫东,秀眉微动:“它这算是鲤鱼跃龙门吗?”
程赫东闻声故作认真,须臾后严谨出声:“确切说是鲫鱼跃龙门。”
小土鱼一跃成为城里鱼。
许桉意笑了下,动作轻缓地怕拍了拍鱼缸外围,吓得里面的鱼灵活地甩着尾巴涌动:“要过上好日子了。”
程赫东上楼之后就陪着她一起收拾东西,许桉意自己的东西不多,他就更不用提了,衣服只要够穿就行,压根没有这方面的追求,因此整理起来也快。
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许桉意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一叠衣服进了自己先前住的房间,眼神疑惑,好心地提醒道:“你走错了,那是我的房间。”
他是太久没回来,还是说忘了她才搬过来?当时搬来纪数还特意给她指的这间,担心她找不到似的。
程赫东听见这话脚步顿也没顿,径直地走了进去,语气坦然:“没走错。”
什么意思?
许桉意站起来也跟了进去,见他已经轻车熟路地往她衣服旁边挂上自己的衣服了,扯了扯他的衣角嘀咕:“你放你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我的房间。”程赫东转身反握住她的手。
许桉意愣了,目光呆滞地扫过衣柜怀疑道:“可是这房间之前就没有你的东西。”
她先前收拾的时候还看了,完全不像是有人住过的痕迹,一切都打理得规整没被动过,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柜子更是空空如也,连块儿布料都没见。
程赫东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淡定地回答:“这个房子买完之后住的时间短,至于我的东西,回芦川就带回去了。”
许桉意明显是领会到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但心下抵触不乐意相信,不死心地继续争辩,话语脱口而出:“但是之前纪数让我住的就是这间。”
“嗯,我让他告诉你的。”
困惑解开,看见眼前人含笑的眸底,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两人是提前串通好的,到底是兄弟,一丘之貉!
许桉意表情微微僵硬:“所以我当时搬进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计划好了让我住你的房间?”
“可以这么说。”某人大言不惭。
“套路王,骗子。”
虚浮的想法落到实处,许桉意二话不说开口就是愤懑地控诉:“你一开始让我搬进来就是不怀好意,你的心思太深了,蔫着坏!”
盘算起来,她当时回来搬家之前,在“云端”两人还没同住呢,他都打这个主意了,“骗”她住进他的房间;眼下又正好回京溪,许桉意合理怀疑,他的计划是早就安排长远了……
眼前人一句话说完带着气,脸都跟着红了,程赫东自然是不反驳,低声顺着哄:“是,我心思深,我的问题,不生气。”
见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自己的问题,许桉意就跟憋胀的气球冷不丁地被戳了个孔,气体扑扑簌簌地往外冒,极速瘪平,显得特不争气。
她挣脱开程赫东的手,强装着板着脸:“承认错误我也不能不生气。”
这么快就消气那显得她也太没面子了。
程赫东心底失笑,面上陪着她装严肃:“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你消气?”
大有一副任君处置的架势。
许桉意咽了咽嗓子,毫不犹豫:“你今晚不能睡这个房间。”
不睡这个房间的意思就是不能跟她同床睡,还算委婉表达了。
程赫东一百个不乐意,不假思索沉声:“换一个,除了这个怎么都行。”
许桉意见他这般,嘴角抽动想笑但忍住了,绷着脸坚定:“就这个。”
“没一点商量的余地?”
“嗯。”
“行。”
许桉意以为他松口同意了,下一秒就听见他冷不丁地问自己:“你设想一下,如果当初我直接说让你住我的房间,你会答应吗?”
那时候两人感情才刚开始,许桉意虽不懂他想表达什么,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程赫东脸色从容:“那就对了,所以我这么做能算是情有可原吗?”
为了捍卫自己的晚间权益,他眼下竟也是开始掰扯起来这事了。
许桉意到了这一句才明白他想说什么,差点被他带着节奏走,脑子转着开始反驳:“那你也可以在我们回来,也就是这一天提让我住你的房间。”
“那你就一定会答应了?”
“我当……”
许桉意下意识地想应答,说到一半惊觉之前在“云端”程赫东也这么提过,但她到底没真的住他房间,于是就变成了他找各种理由来自己房间睡。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是有点理亏……
程赫东把眼前人底气不足的模样尽收眼底,胜券在握似的就这么注视着她。
僵持了得有两分钟,许桉意败下阵来,睫毛颤动低声道:“你这是欺负人。”
话语软乎下来,程赫东心都跟着化了,知道这事儿算是翻篇了,面色缓和下来揉了把她的脸,嗓音缱绻:
“不是欺负你,是爱你。”
什么时候想抱着她睡觉也算是欺负了,明明是爱的表现。
许桉意闻声脸颊一热,咕哝道:“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个词。”
“哪个?爱?”
程赫东蹙眉:“我之前没说过吗?”
“没有。”许桉意记得很清楚。
当爱一个人已经成了习惯性行为,便隐匿于口中,开始发挥它作为动词的功能,因为每个行动都透着爱,从而潜意识地以为曾“说”过爱。
程赫东突然笑了下,眼神柔和:“那我现在说。”
“我爱你。”
目光过于热烈地落在自己身上,许桉意情绪飘飞,恍然升起一种震撼,程赫东是唯一一个对她明确说出这三个字的人。
厚重的感情像是击溃心理防线的高压,夹杂着钝钝麻麻、又格外纯粹温暖的体验,许桉意生理性地眼圈泛红,水光浸润着眸子,不设防地从眼眶里挤出来。
程赫抬手轻揩掉她脸颊上的泪痕,把人搂进怀里,叹了口气似的:“以后都不敢多说这话了。”
许桉意窝在他怀里直掉眼泪,嗓间跟堵着棉花似的,发不出声。
不等开口,就又听见头顶上的传来声音:“是不多说爱,应该多做|爱。”
厚脸皮,文字游戏被他玩得明明白白,许桉意瞬间僵住,要命地轻推了下他的腰腹,瓮声瓮气地提醒:“用词要准确。”
程赫东闷声笑了下,胸腔轻颤,不应答。
把家里差不多收拾完,已经晚上七点了,从早起开车回京溪,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再加上家里什么菜都没有,两人索性去了外面吃晚饭。
小区附近有不少餐厅,外表的装潢看上去都很高级,毕竟小区高级,周遭自然也不会太差。
许桉意吃什么都行,程赫东就自作主张地带她进了家西餐厅。
等吃完结完账出来,她像是被撑着了,手放在胃部轻缓地揉了两下。
“吃多了?”程赫东问。
“好像是。”
兴许是觉得丢人,语气都弱弱的。
程赫东半搂着她,手放在她腰上方便给她揉,还不忘“教训”:“我是不是说那块牛排吃不完就别吃了。”
许桉意咽了下嗓子,义正言辞:“那不是牛排,那是金子,不能浪费。”
她也不是没吃过西餐,谁能想到那家餐品价格那么高,最后结账的时候,许桉意心都要疼了。
程赫东兀自失笑:“不用替我省钱。”
说到这个,许桉意又扭头看他,眼神直勾勾地,良久后得了条结论:“我发现回京溪之后你变了。”
“变什么了?”
“奢侈。”
许桉意自觉说得很对,先前在芦川只是知道他大方,但谁知道回京溪之后出手更是这么阔绰,五百二十朵的巨型花束,还有晚上随意的高价一餐,他眼都不带眨的。
程赫东缓声给自己解释:“没变,一直都是这样。”
成长环境使然,秦女士和他爸都是很会赚钱的主,程赫东打从出生条件就很优越,习惯也如此。
但他这人也随意,大几千的西餐能吃,十几块钱的盒饭照样吃得香。几年前创业那阵子因为忙,再加上手头的流动资金全投进项目不宽裕,吃的也都是盒饭,也不挑。
许桉意只是没见过更早以前的他。
虽说知道他可能的确是不差钱,还是没忍住轻声嘀咕:“再有钱也不能随便花。”
生平第一次被约束钱财,这种感觉莫名让人上瘾。
程赫东垂眸跟她打着商量:“我把卡绑给你,要不你帮我控制?”
这没有商量的空间,许桉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你的钱你自己管。”
谁知道他卡里多少钱,许桉意拿着心理有压力,她怀疑程赫东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要把自己的卡共享给她。
被无情地拒绝,程赫东也没脾气,故意道:“行,那我就随意了。”
许桉意仰着脑袋看他,顿了一会儿后不进套:“随你,反正是你的钱。”
也不说不让他随便花了,真就生怕他把钱塞给她。
程赫东这下才真是气笑了,自家女朋友不要自己的钱,甚至还惧怕被硬给?
念着消食,两人还去逛了趟附近的超市,顺道买明天的菜。
在买菜这方面,程赫东插不上话,毕竟许桉意是个专业的美食博主,经验十足。
结果挑青菜时看来看去,怎么都不满意,许桉意扭头看他,眼神带着隐隐的幽怨,突然道:“我也变了。”
“哪儿变了?”程赫东眉眼柔和地顺着话问。
“挑菜的眼光变高了。”
许桉意表情严肃,慢声道:“之前我觉得超市的菜已经算是很新鲜的了,但是在芦川呆过之后,我觉得它们都比不上钟阿奶菜园里种的菜,由奢入俭难。”
程赫东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开玩笑:“那让阿奶明天快递寄过来?”
“算了。”
许桉意肩膀微塌:“那就更不新鲜了。”
况且两人回京溪阿奶已经塞了很多东西,恨不得什么都给他们装上,因为个小事麻烦阿奶,许桉意做不到。
最后还是挑着买了些,毕竟以后都是要在京溪生活的,早晚会再次习惯。
晚上的超市人还不算少,大抵都是小区里的居民,自助结账处比人工排的队还长,两人推着购物车挑了个短的人工结账队,排了十多分钟才到。
许桉意站在前面专心地等着,倏忽听见身后程赫东的声音,扭头一看,见他正淡定地指着某处问收银员:“这是只有这些款了吗?”
某处放的是什么?
许桉意定睛一眼,奥,安全套,瞬间热意往脸上涌,不动声色且又悄无声息地磨着离他远了点。
收银员仿佛习惯了,很守职业素质地认真回答:“是的先生,所有的都在这里了,个别款可能缺货,尺寸会有参差。”
程赫东似乎没找到合适的,到底是没拿,从容地应了句:“是该补货了。”
偏偏少了他的尺寸。
歇了买的心思,等他再转头,一看身旁人不见了。
程赫东见状蹙眉,四处打量着找人。
柜台后的收银员察觉,格外好心地伸手示意了某个方向,微笑道:“您是要找那位女士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程赫东看见许桉意正站在收银处外,背对着他,装作无所事事地看着面前超市张贴的商品宣传单……
第63章 长情63 这算是西装制服诱惑吗?
许桉意是在余光偷摸瞥见程赫东提着购物袋从收银处出来时, 才磨蹭着步子重新走到他身边的。
心虚似的伸着手去帮他提购物袋,但被他有意错开了,于是又一言不发地换到他右边位置, 勾上那只空着的手。
程赫东这才顺势牵着她的手揣口袋里, 故意噎她:“这会儿不怕跟我站一起了?”
他怎么可能揣摩不到身旁人的心思。
许桉意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底气不足地轻声辩解:“我那不是怕, 只是、正好看见宣传单我就过去看看。”
程赫东扭头垂眸,深邃的黑眸窥不见底, 单是什么情绪地凝视着, 许桉意都觉得头皮发麻。
咽了咽嗓子,转而干巴地给自己开脱:“是你要买那个的, 我又没买过,会觉得不好意思应该算是正常的吧?”
程赫东听见这话蹙了下眉, 觉着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坦然应道:“我也是第一次买。”
说得谁不是第一次似的。
许桉意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但是你脸皮比我厚。”
话音落下, 程赫东眼神微直,兀自失笑:“听着不像是好话。”
一不小心倒是把真心话给抖落出去了,许桉意一声不吭, 选择性失聪麻木。
过了一会儿, 借势垂着脑袋有意无意地看向购物袋, 显而易见是在找什么。
被程赫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唇角微扬起弧度, 晃了下她的手直接出声:“不用看了,没买到。”
心思被戳破,许桉意耳尖微红,害羞之余还有些惊讶, 问他:“你怎么又没买了?”
“很失望?”程赫东直勾勾地看着她,明显的打趣。
许桉意睫毛轻闪,嘴上不饶人:“我没有,明明你看起来很失望。”
“我确实失望。”
程赫东坦率地承认:“货架上的尺寸不全,缺货。”
话题深入探讨到尺寸问题,许桉意自觉不能再聊下去了,否则她的脸可能要热得烧起来了,急头白脸地打住:“说明这是天意。”
什么天意,明明是胡说八道,在他面前,许桉意胡诌的本领越来越强了。
程赫东到底是让她蒙混过关了,不提也行,毕竟早晚她都躲不过这档子事儿。
寻欢作乐,人之常情。
京溪的十二月下,凛冽萧瑟,晚间气温直达零下,在外面多走一会儿都觉得被寒气侵入,一阵晚风吹过,冷空气不带情面强势地钻进呼吸中,说话都带着白雾。
许桉意已经换上了长款的白色羽绒服,照旧被吹得牙关一紧,下一秒,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就被扣在了头上。
帽子太大,松松垮垮的,以至于她想要扭头看身旁人都要停下来然后转过去半边身子。
“我看不到你了。”她低声道。
程赫东腾出手隔着帽子轻蹭了下她的脑袋:“在呢,看不到回家再看。”
许桉意勉强应了一声,想到什么才又说:“去年这个时候京溪已经下过雪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许桉意语气意外,想要扭头看他,脑袋动了动结果只是在帽子里转了半个圈,入眼还是白色的布料。
程赫东被她逗乐,眉眼柔和,敛着嗓子缓声:“那时候工作室出了点事,我回来处理,恰巧就碰上了第一场雪。”
还有这么回事,许桉意的关注点一下子落到前半句:“你之前经常来回跑芦川和京溪吗?”
“也没跑几次,工作室这边纪数大多时候都能顶住。”
说到底,程赫东就是个十分重情怀的人,芦川是有自己的挂念,京溪同样,工作室那边又何尝不惦记,丢不下也没想过彻底放下。
轻描淡写地两句描述过去,许桉意想想都觉得辛苦,心下一通酸涩,不是滋味。
但好在现在他回来了,虽说工作室依旧会很忙,但是顾一边总归要比两头兼顾省心些。
许桉意重新接话:“纪数知道你回来应该会是最开心的。”
可以短暂撂挑子了。
程赫东想到什么,不紧不慢道:“嗯,当初我回芦川骂我也是最狠的。”
依稀记得那时候确定他是真铁了心要回芦川,纪数见他一面骂他一面,甚至气得几天不带正眼瞧他。
临走的前一晚这家伙喝得酩酊大醉耍浑地半躺他家门口,醉成一滩靠着门放声“叫骂”:
“程赫东,你真他妈没良心,天杀的,不是个东西,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好在他家是一梯一户,没邻居投诉他扰民。
许桉意闻声下意识地绷着肩膀,继而想想又缓和下来:“好像你确实该被他骂。”
程赫东捏了捏被他裹在手心里温热的指尖,语调微抬:“胳膊肘往外拐?”
“我这分明是合理评价。”许桉意辩解。
工作室一把手走了,二把手硬着头皮顶上去,可不是该骂泄愤。
程赫东也心知肚明,自己这事儿做的最大“受害者”的确是纪数,因此骂的时候也没还嘴,这三年工作室有事他也是照旧帮着。
片刻后,身旁人闷闷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帽子里传出来,落进他耳朵里。
“但是以后他不能骂你了。”
许桉意是脑子清醒,但也摆明护短。
心下深藏着最柔软的地方猝不及防地被美好触碰了下,程赫东心窝一下子就泛软了,眉宇间尽是舒缓的笑意:“嗯,以后你“罩”着我。”
许桉意被说得脸颊一红,含含糊糊道:“我尽量……”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时,一旁保安室里突然探出来个头,眯着眼朝着他们这边喊:“是程老板不,回来了啊?”
许桉意转过身看,跟下午见的保安不是一个人,可能是换班了,眼前这个保安看上去约摸有五十岁,面色和蔼,很面善。
“陈叔。”程赫东顿住脚步,边出声道。
“真回来了啊!”
下一秒,就见被喊作陈叔的保安急匆匆地就从保安室出来,手上还提着个红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的,作势要塞给他,熟络说着:“正好我今个回老家挖了点莲藕,你带回去吃。”
程赫东倒也没推辞,接过来后客气了一番。
“跟我还客气什么。”
眼前人摆了摆手,问他:“这次回来就不长远走了吧?”
“不走了。”
“不走了好啊。”
紧接着,陈叔的视线落到他身旁的许桉意身上,乐呵地笑着:“这是女朋友吧。”
程赫东唇角浅淡地挂着笑意点了点头;“是女朋友。”
“我前阵子还听我儿子说呢,没想到还真是,这下好了,人生大事马上都要完成了。”陈叔脸上的笑看上去像是发自肺腑的,很真诚。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临走时,许桉意也礼貌地笑着朝他示意。
等走远后,许桉意才好奇地问他:“你怎么跟小区的保安也这么熟?”
程赫东表情故作神秘:“人脉广?”
“要认真回答。”许桉意皱着鼻子,轻拍了下他胳膊。
两人交谈熟络的样子可不像是居民跟物业保安这么简单的客户关系。
程赫东唇角微动,慢条斯理地解释:“陈叔儿子是我们工作室的员工。”
“陈叔他前两年动了场大手术,治病花了不少,家里稍微拮据,恢复好之后想找个工作,凑巧小区那段时间招保安,我提了一嘴。”
简短平淡地叙述完,许桉意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仔细看还隐隐像是含着敬意。
“程老板,你真是个善良的老板。”她表情认真,一本正经地夸了句。
程赫东揉了把她的帽子,羽绒服布料随之窸窸窣窣地响:“我没帮什么,陈叔能应聘上,全靠他自己。”
他真有人脉也不至于广到还能在物业上说上话。
但要真仔细想,秦女士隐约是提过,小区楼盘的建筑工程,多年前她们工作室好像是参与设计了,程赫东记不太清楚了,也没在意。
许桉意轻声说:“那也要有提供的机会。”
说到底,程赫东还是帮了大忙,但本人完全没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想到什么,转过身看向身旁人:“刚才陈叔说他儿子说你交女朋友了,他儿子怎么知道的?”
明明两人才回来,而且程赫东还没去上班呢。
这事儿不用多想,就知道怎么一回事。
程赫东薄唇微张:“应该是纪数说了。”
这人向来兜不住事情。
许桉意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突然涌出来些复杂的情绪,一声不吭。
“不乐意了?”程赫东问。
“没有不乐意。”
许桉意解释:“只是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不认识也没见过他们,但他们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而知道了我的存在。”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不排斥,甚至似乎也很好。
她的意思程赫东当下便了然,继而徐徐道:“某种程度上的在意,你应该习惯这种感觉。”
毕竟她本来就值得被在意。
说不明道不明的感觉被他一下子抓住说了出来,许桉意似乎懂了,心下蓦然升起一阵温暖,瞬间觉得连带着冬季深夜的风都没那么刺人了。
五分钟后,两人回到家里,地暖遍布每个角落,到处暖烘烘的。
许桉意一进门就觉得被温暖包裹着,舒服地眯了眯眼,轻声感叹:“还是家里好,冬天不太适合出门。”
困困这时候也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适应环境后眼下也不害怕了,绕在她脚边喵喵叫着撒娇。
程赫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帮着她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随意地问了句:“不喜欢冬天?”
像是想到什么,许桉意秀眉皱了下,转而认真道:“不喜欢。”
“因为冷?”程赫东问。
“算是。”许桉意含糊地打哈哈。
说完就急不可待地抱起困困,开始撸它。
等两人收拾洗漱完,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许桉意拎着自己一直放在床上的玩偶站在床边,问程赫东:
“你要睡哪边?”
“都行。”
程赫东对这个没什么在意,哪边都能睡。
许桉意闻声往里面过去,把外面的位置留给他。
京溪的卧室比云端的大多了,床也是,再睡上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她先前搬来住的头一个晚上还因为卧室和床太大睡不着,现在身边多了个人,这种感觉无形中就消散了。
一个习惯搂着对方,一个习惯往对方怀里钻,浑然而成的契合似的。
“今晚能睡着了吧?”
程赫东明显也是想到她之前在这张床上睡不着半夜给他发消息的事,嗓音含笑地问。
许桉意脸颊微热,勉强承认:“应该可以。”
说完像是怕他再提,急忙岔开话题提醒他:“你今天晚上没有健身。”
“嗯,太晚了。”程赫东语气坦率。
“程老板,你懈怠了。”
许桉意嘀嘀咕咕:“在云端你可是雷打不动每晚都坚持的。”
“今晚给自己放个假。”程赫东慢声道。
许桉意好奇地反问:“断练一天不影响吗?”
“影响什么?”
程赫东胸腔震颤了下,像是在笑:“肌肉么。”
说完拉着许桉意的手往硬|邦邦的胸膛上放,特别大方:“你今晚好好摸摸,再跟明天对比下,就知道有没有影响了。”
没见过上赶着被人占便宜的。
许桉意手掌下的肌肉隔了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清晰的又硬又|烫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甚至觉得要灼烧起来了,心尖一阵发颤,慌不择路地收回手,咕哝道:“我也没说要检查……”
黑暗中程赫东的脸颊上尽是柔情,也没强求,重新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兴许是昨天白天赶了快一天的路,再加上晚上睡得也不算早,第二天两人睡到九点半,最后还是被程赫东的手机震动吵醒的。
扰人清梦,许桉意闭着眼皱眉,表情不大情愿。
纪数打来的电话,程赫东掐了手机,动作轻缓地起身往房间外走去,到客厅才重新接起来,嗓音明显带着晨起的低沉沙哑:
“什么事?”
“不是,你刚起?”那头的纪数精准捕捉状态,声音惊讶。
程赫东淡声应了。
“操,你知道我几点起的吗?八点!上班时间,你现在懒觉都睡这么肆意了啊??”
纪数一整个跟欲求不满似的,怨气冲天,程赫东接电话可不是为了听他发牢骚的,言简意赅:“有事说事。”
纪数憋闷,带着怨气地言归正传:“我前几天发你的客户资料你看完了吗,下午两点约好谈项目合作,你这刚回来别忘了。”
“没忘。”
程赫东沉声道:“地点发我,我下午提前过去。”
说完不等纪数多说什么,径直把电话挂了。
许桉意这时候也醒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脸颊上尽是刚醒的懒散。
“你下午有事啊?”
“嗯,见客户谈个项目。”
“哦。”许桉意示意知道。
程赫东问她:“想吃什么?”
“好像不是很饿,简单对付下等中午一起吃吧。”
两人索性就吃了个简易的早饭。
程赫东比较忙,吃过早饭拿着一厚沓资料在看,时不时地敲着电脑,许桉意琢磨了一会儿社群的事,又陪着吠吠和困困玩了一个小时,时间就悄然流逝了。
下午一点,程赫东要出门见客户,换上了久违正式的黑色西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许桉意坐在客厅地毯上眼都看直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觉得不顺眼?”程赫东整理着领带,见状眉眼轻抬地问。
许桉意眼神上下地扫着,眼神微动:“是有点不习惯。”
后半句没说,虽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但还是帅得不一般。
板正修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着挺拔修长的身材线条,程赫东那经常锻炼的优势就不吝啬地显露了出来。
宽肩窄腰,胸前微鼓,腿部笔直紧实,妥妥衣架子身材。他平时穿得休闲简单还没太注意,换上西装后,这人比例简直好到极致。
特别是程赫东顶着那寸头的发型,跟正常穿西装打理精致的发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五官深邃立体,莫名有种西装暴徒的既视感。
这般陌生是陌生,许桉意被吸引得移不开眼也是暴露在脸上的不争事实。
程赫东似乎察觉到她看得出神,语调微扬给她提建议:“你凑过来贴近看?”
许桉意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嗓子,仰着脑袋睫毛轻颤地弱声问:“这算是西装制服诱惑吗?”
第64章 长情64 你以为这是歌?一次就好
程赫东被她语出惊人的一句逗得心下失笑。
西装制服诱惑?
她这又是什么时候学来的词汇。
许桉意这姑娘平时内敛害羞得不行, 时而冒出来的两句也能让措手不及。
程赫东整理领带的动作顿了下,继而主动地朝地上的她走过去,俯身弯腰, 眉眼藏着笑意地反问:
“那你上钩吗?”
一张硬|挺立体的俊脸忽然在眼前放大, 程赫东身上散发的荷尔蒙都快要直逼到许桉意的脸上了,她怀疑这人就是在故意引诱她。
脸颊扑扑簌簌地冒着热气, 许桉意抿了抿唇,眼神飘忽, 声线佯装着平稳地咕哝:“我又不是泡泡, 怎么会咬钩……”
泡泡就是芦川带回来的那条鱼,上午喂食的时候她心血来潮起的名字。
程赫东见状面上一本正经, 语气低喑故作惋惜地评价:“西装还是差点意思。”
诱惑力不够。
许桉意心下嘀咕自夸:“明明是她定力强。”
发愣间,整个人突然被掐着腰从地毯上提了起来, 一瞬间腾空失重, 许桉意吓得表情惊恐,怔怔地看着程赫东。
好在自己站稳后他就松手了。
“帮我看看领带正不正。”眼前人嗓音平淡蓦然来了句。
许桉意气恼地眼神凶他:“你就不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一上来就上手, 哪儿有这样的,不知道以为他要做什么。
程赫东倒是也挺无辜,想抱就抱了, 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 但还是好脾气地顺着道:“下次提前打。”
认错态度良好, 许桉意自然也不追究, 别别扭扭地帮他又理了理领带, 好奇地问:“你们平时上班应该不用穿这么正式吧?”
“上班不用,随意就行。”
程赫东回答:“见客户会穿正装。”
毕竟显得礼貌尊重。
但说实在的,他个人也不大习惯穿西装,束手束脚得不自在。
许桉意了然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听见眼前人说了句:“你喜欢看的话那我以后可以经常穿。”
语气颇有种诚挚在。
许桉意耳尖一红, 眼神里水光潋滟的,睫毛颤动地看他:“你这样真的很像只花孔雀。”
还是要疯狂开屏的那种。
狐狸、狮子、花孔雀,眼前人也不知道给他安了多少层身份。
程赫东笑了下,淡定自若地出声:“求偶的正常反应?”
许桉意闻声羞恼地扯了下他的领带,不想跟他讨论这种“深入”的话题,急忙岔开道:“你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来得及。”
程赫东把控有度,时间都不用看,定睛落在许桉意一张一合的红唇上,心里想什么也就那么做了,二话不说压了下去,偷香似的。
许桉意一个没防备就被他得逞,箍在怀里挣扎不动,呜咽两声由着他放肆。
程赫东把人压怀里亲了得有五分钟,水渍声接连不断,交缠的呼吸滚烫,两人的目光都迷离了,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跟我说再见?”
这会儿耳边的嗓音低哑得像是连抽了一整包烟,缱绻蛊惑。
许桉意嘴唇都麻木得没知觉,脑子也跟不上趟,顺着脱口而出:“拜拜。”
那模样乖得没边。
程赫东心尖直发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堪堪出门。
关门发出的一声短促的“砰”,许桉意的思绪这才回过来,伸手捂着脸自我唾弃,亲吻都能出神,也太没出息了……
程赫东到约好的包厢时,对方还没到,纪数倒是积极得已经在了,这人今天也换了一身低调的正装,敛去吊儿郎当的散漫模样,见他来收了手机开始捧哏:
“哟,我们程总可算是来了,都怕你太久没上班忘了这回事了。”
程赫东对他的揶揄不予理会,淡定地坐了下来:“合同找法务复核了吗?”
“必须啊,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纪数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嗯。”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这是碰上好事了?瞧着春心荡漾的。”纪数盯着他的脸来回打量。
“有么?”程赫东若无其事地反问。
“那可太有了!”
纪数抬着音量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咱俩太久没见,我怎么觉着你变了点。”
“什么?”
“怎么说呢。”
纪数摩挲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思考:“像是变温柔了。”
话语间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程赫东能温柔?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过于熟悉,他之前什么样那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因此哪怕细微的变化也能被捕捉到,纪数的确是莫名有这种淡淡的感觉。
程赫东眉毛轻抬,难得没反驳他。
纪数嘴角抽动:“到底是芦川养人,还是嫂子影响得你?”
说完不等接话自顾自地回答:“应该是嫂子,嫂子给人感觉就挺温柔的,像是……”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程赫东硬生生打断了:“客户马上来了。”
还不让说了,小气的。
纪数耸了耸肩,坐正身体。
没过两分钟又开口:“工作室的那几个可都知道你回来了啊,说要给你接风呢,谈完项目晚上去搓一顿?”
程赫东倒不会拂了那几个的面子,松口道:“谈下来再说。”
“得嘞。”
纪数信心十足:“保准妥妥拿下。”
另一边,程赫东走后,许桉意就继续琢磨社群的事。
先前脑子里仅仅是想法,等真正落地实施了,不免碰到很多问题。
快速地跟定向群体形成联系倒是不难,难得是维持这种联系还能取得目标群体的信任。隔着网络,即便是出于真心,也要让对方能感受到,才会因此买账。
许桉意之前没做过这种,有些问题也不大确定最合适的处理办法,眼下又正好回了京溪,条件方便,便想着了解下相关的短期课程,去深入学习一下。
网上的课程多而杂,且大多浅薄,线下课程可能好一点,许桉意一整个下午净研究筛选这东西,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都昏暗了下来。
细密的雨点落在窗户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外面悄然地下起了雨,伴随着背景音下的客厅显得平静祥和。
困困窝在她腿上,许桉意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也不知道程赫东出门带伞没有。
摸着手机正要发微信问,还没等发出去,程赫东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喂?”许桉意接起来轻缓出声。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声音略显嘈杂,纷纷乱乱的吵闹声让人分不清是在哪儿。
两秒之后,程赫东才应声:“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随便看看。”
许桉意回答完问他:“你谈完了?”
“嗯。”
程赫东徐徐报备行程:“签完合同了,工作室几个人说要聚聚庆祝,晚上可能得晚点回去,晚饭不用等我。”
许桉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应完才惊觉这还隔着手机他看不到,才又重新出声应了下来:
“外面下雨了,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别被淋到了。”
透着听筒,程赫东隐约是笑了下,嗓音颇具柔和:“知道了。”
说完事,许桉意要挂电话,接着就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像是纪数的,咋咋呼呼地喊:
“是嫂子的电话不?”
手机像是被他抢了过去,说话声音变了:
“嫂子你别担心啊,这都是一群熟悉的兄弟吃个饭,一堆大男人的,东哥保准洁身自好。”
许桉意闻声脸颊热了下,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担心的。”
她对程赫东放一百八十个心,再说她也没想限制他的交友,跟朋友吃个饭而已,她不至于小气到不允许。
那边断断续续没声音,过了两分钟后,程赫东似乎才把手机拿回手里,嗓音低着:“你别听他乱说。”
许桉意隐隐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紧张,眉眼柔和,语调微扬故意道:“乱说什么,难道你们不是一群男人吃饭?”
程赫东顿了下,才又豁然地轻笑出声:“这没说错,我确实洁身自好。”
他周围还那么多人呢,也不嫌害臊,许桉意都替他不好意思,小声地嘀咕:“你快去跟他们吃饭吧,我不耽误你了。”
“你晚上记得吃饭。”程赫东不忘叮嘱。
许桉意连连应答:“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才挂断电话。
他又忘了自己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么,饿了自然会找饭吃……
嘀咕是嘀咕,被人记挂着的甜蜜也同样戳心窝子,许桉意情不自禁地唇角弯弯。
她中午吃得饱,晚上不怎么饿,又过了一会儿,许桉意才给自己煮了碗面,简单地就当填个肚子。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拍打着窗户的声响都愈加强烈,京溪冬天不是下雨下雪就是阴天,温度冷得颤人,好在房间里面特别暖和。
许桉意洗完澡换上薄绒的长袖长裤睡衣,本来想着躺客厅沙发上等着程赫东,没想到等着等着自己先眯困得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还是听见门铃响。
许桉意困顿地皱了皱眉,程赫东为什么不用指纹开门,还要按门铃。
想着这么想,她还是起身往门口走去。
许桉意警惕心还算强,透着猫眼看见纪数和程赫东的身影,才转而急忙地开了门。
刚一开门,一身的酒气混杂着冲进鼻腔,程赫东被纪数半搀着站在门口。
“他怎么了?”许桉意语气透着担忧。
纪数架着他边往里面走边应声:“没事儿,就是喝多了。”
“给他丢哪儿啊?”
许桉意立马收拾了下沙发上的抱枕:“就放这儿吧。”
纪数身高也不低,约莫就比程赫东矮上两公分,但是劲儿可比他小多了,把人架着送到家里这一趟就喘得不行。
许桉意立马找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水,从厨房里找了蜂蜜掺合进去递给他。
纪数不客气地接过来:“谢谢嫂子啊。”
一口气喝完缓过来些劲儿,盯着沙发上半靠坐安静的人,疑惑开口:
“也是奇了怪了,东哥酒量不差来着,先前谈生意那简直海量,一杯接一杯都没倒,这在芦川待完回来酒量都退步了,还没我能喝。”
许桉意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她的确不清楚程赫东的酒量,而且也没见他喝醉过。
“东哥酒品应该不差,估摸着睡一觉就好了,就是麻烦嫂子你得照顾他了。”
毕竟是几个兄弟灌他的,纪数也不大好意思。
许桉意点了点头:“没事的。”
“那嫂子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纪数说完就要转身走,随即又想起什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对对,差点忘了,这是东哥给你买的烤蜜薯和板栗,还热乎着。”
手里的蜜薯散发着淡淡勾人的香味,许桉意愣了下才接过来,客气道:“谢谢。”
“谢我干什么,东哥买的,谢的话你谢他吧,喝醉了都不忘买这玩意儿。”纪数大大例咧地肆意笑着。
许桉意不好意思地脸颊发烫。
把人送到门口,想着给他把伞,但被拒绝了也就作罢。
纪数走后,客厅再次安静下来,程赫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西装的外套被他脱了下来放到一边,单薄的白衬衫衬得肌肉愈发鼓张,领带也比出门时松散不少,增添着少见的随意感。
程赫东喝多了同样很安静,脸颊和脖子都泛着红意。
许桉意还以为他睡着了,弯着腰低头喊他,结果就看见他眼睛略显混沌迷离地睁着,漆黑的眸子更加深不见底。
“你想睡觉吗?”她问。
程赫东喉咙干燥得厉害,干涩地溢出来句:“不困。”
许桉意给他倒了杯蜂蜜水,放在桌子这人拿都不拿。
无奈她又端着喂到他嘴边,他才一鼓作气地喝完了一整杯。
“还喝吗?”
程赫东不应声。
许桉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索性又给他倒了一杯,低声道:“你再喝点?”
“嗯。”程赫东这次倒是出声了。
兴许是喝酒,脸上微红,整个人看起来一副任人摆布的顺从模样,许桉意说让喝水就喝水,压根不带反驳的,看得她心下直痒。
程赫东不困,许桉意也不能硬生生把人搬床上,于是坐在桌边的地毯上,开始吃他买的烤蜜薯和板栗。
蜜薯还微微烫手,外面气温不高,也不知道他怎么拿回来的,一剥开皮,香甜的气味顿时充斥周遭空气里,就连困困都被吸引过来喵喵叫。
许桉意指尖抿了一点儿喂到它嘴边,被它来回舔得干干净净。
“就吃一点,不能再吃了。”
说完怎么也不给它了,自己拿着勺子吃,香得直眯眼。
冬天吃上一个热乎乎的烤蜜薯幸福的程度无以复加。
许桉意不忘看了眼沙发上的程赫东,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面上竟有种乖顺感。
许桉意心下微动,把板栗递给他,眨着眼睛语气诚恳问:“你能帮我剥开吗?”
这副模样明显就是故意使唤的。
程赫东什么也没说,接过来开始剥。
许桉意嘴角微弯,心下乐得不行,没想到他喝醉后是这样,貌似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明天他能不能记起来这事儿。
客厅静悄悄的,时而剥皮的声音脆生地响一下,倒是挺温馨。
程赫东动作一点儿也不迟钝,没一会儿就剥出来了一小把栗子,许桉意吃着还不忘递给他:“你吃吗?”
“喂我。”程赫东理所当然。
许桉意也没多想,醉鬼嘛,就当顺着宠了,拿起来一个板栗喂到他嘴边,结果一个没防备,被他咬了下指尖,微微刺痛,但没任何伤口。
“你怎么咬人?”许桉意睁大眼睛,试图跟一个喝多的人讲道理。
下一秒,程赫东嗓音带笑地反问:“你不是还使唤人呢。”
不等许桉意震惊,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跨坐在眼前人的腿上。
程赫东这会儿哪儿还有迷离喝多的模样!
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打量着他,磕绊道:“你的酒劲儿、这么快就醒了?”
程赫东脸色缓和:“没喝醉。”
“那你还让纪数送你回来?!”许桉意懵得不行。
程赫东语气如常:“不装一下他们不会散场放人,再多喝可能就真醉了。”
……
许桉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真的是好、心机。
程赫东见她脸色一言难尽,腿部颠了她一下开口:“什么表情?”
许桉意慌得立马撑上他的肩膀,抿了抿唇感慨出声:“没人能玩过你。”
“怎么没有,你刚才不是玩挺开心。”
“我没有!”
许桉意争辩,心虚地咕哝道:“再说最后不还是被你骗了。”
这似乎也没说错。
程赫东垂眸看了眼她的蜜薯:“吃饱了吗?”
“饱了。”许桉意老实回答。
紧接着整个人再次腾空,程赫东就着那个姿势抱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许桉意顿觉不对,一下子慌神了,干巴道:“你要做什么?”
“做愉快的事。”程赫东眼神划过笑意,淡然自若。
话音落下,许桉意下意识地手扒着卧室的门框,急忙出声:
“等、等等一下。”
“有话要说?”
许桉意咽了咽嗓子,低头看他,认真道:“你不觉得太突然了吗?”
程赫东拧眉:“不觉得。”
“我觉得!”
“那没事,我现在给你打过招呼了。”
睡人前还“特意”地打个招呼,告诉一声,程赫东是不是觉得自己“礼貌”得没边了。
许桉意心下扑通扑通,不死心地找寻余地:“那我也要给自己做个心理准备。”
“十分钟够吗?”程赫东大言不惭。
“不够!”
“嗯。”程赫东应声。
许桉意真以为他这么好说话,接着就听见他淡淡来了句:“那不给了。”
……冷漠
程赫东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轻松地把她放门边的手拿下来,随意地踢了下卧室的房门,门就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许桉意刚被扔在床上,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前蓦然就笼上来个人,她急切提醒:
“你、你还没洗澡。”
程赫东戳破她的心思:“缓兵之计不管用。”
“还记得之前钓鱼输了答应我的条件吗?”
许桉意眼睛微微睁大,跟拿捏了命门似的:“你要在床上提这个条件?”
程赫东不置可否。
“可是你说不为难人的。”
“这事儿不为难,待会儿会让你愉快的。”
厚脸皮……
许桉意脸颊腾地一红,双手去撑着他的肩膀,嗫嚅着声音:“你去洗澡,很难闻。”
又被嫌弃上了,程赫东心下失笑,自己也受不了也一身酒味,起身撤开,半“威胁”似的:“房子就这么大,你跑哪儿我都能找到。”
言下之意,别想着躲。
“我们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许桉意羞恼出声。
程赫东嘴角笑意浅淡:“给你十分钟缓冲。”
洗个澡十分钟足够了。
浴室的声音哗啦呼啦,伴随着窗外的雨滴,无形中增添着暧昧的气氛。
亲密无间的情人在雨夜呢喃渴望爱意,也在雨水中不吝啬地洗刷着躁动。
程赫东洗澡很快,没到十分钟就带着一身潮气出来了。
许桉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眼睛看他。
兴许是见她老实地待在床上,程赫东心情颇好,隐约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了句溺人的暧昧夸赞情话:
“真乖。”
许桉意跃动的心跳在这一刻瞬间加速。
房间的地暖温度足以让人赤而挺立,程赫东欺身而上时,许桉意紧张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磕绊着张唇跟他提条件:
“能约法三章吗?”
程赫东耐心道:“你提一下我考虑考虑。”
主动权全然攥在了他手里。
许桉意咽了咽嗓子,试探道:“如果不行,那就下次再试。”
“没有这个如果。”
程赫东拧眉,自信应声:“第二个?”
“那只做一次。”许桉意比出来一根手指。
程赫东直接把她的手指压了回去:“你以为这是歌,一次就好?”
“没可能。”
“那就时间短点。”
“这个更不可能,尊严我不能让。”
许桉意恼红着脸:“是你说可以提的。”
“但我没说一定采纳。”
“程赫东,你!”
“不生气。”程赫东俯身亲了下她,带着安抚性的亲吻。
气氛无形中因为这个吻再次攀升暧昧,许桉意眼尾红透,反驳的话语被强势地嚼碎在口中,尽数咽进肚子里去。
房间再次寂静下来,不确定是唇间的水渍声涌动亦或是什么。
许桉意不自觉地弓起腰身,手边抓不到程赫东的头发,这人似乎挪到了床尾。
没了支撑点,她下意识地捂着脸,破碎的声调从嗓间发出,某种程度上,又似乎化成了为某人助力呐喊的强化剂。
困困似乎被锁到了门外,爪子费力地扒拉门,发出一阵微小又刺耳的声响。
许桉意吓得一哆嗦,轻踹了踹程赫东的脑袋:“困、困困在外面。”
“不管它。”
程赫东眼神沉暗得厉害,头也不抬,嗓音低浑有力:“你心疼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