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较劲 那我以后再练练

    那一瞬间的冲动驱使着他就此吻下去。

    可路上一声突如其来的汽车鸣笛声让他找回理智, 掩去神色。

    女孩放在他耳朵上的手很快放下。

    陈蕴舟唇边带着温柔笑意,摇了摇头:“没有等很久,上车吧。”

    姜莱轻声道:“那就好。”

    陈蕴舟比她率先一步走到副驾门前, 微微弯下腰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

    姜莱刚坐上座椅, 下一秒原本站在车门外的高大身影瞬间覆了上来,属于陈蕴舟身上的冷冽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就在他即将吻上她的唇瓣时。

    姜莱却偏过脑袋, 他的唇就这样擦过她的脸颊,只剩下残留下来转瞬即逝的柔软。

    姜莱轻声道:“这是在外面。”

    她言下之意明显。

    话音落下, 姜莱假装没看到陈蕴舟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抬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陈蕴舟一时不语,只是垂着眸子看向她。

    姜莱把安全带扣好以后, 伸手拍了拍驾驶座的座椅:“愣着干什么?走吧。”

    陈蕴舟这才收回视线,关上车门转身走去另外一侧。

    姜莱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看到陈蕴舟的时候, 又让她想起了今天郑采薇跟她说过的话。

    他就这么信任郑采薇, 把他们结婚的真实原因都全盘托出,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不爽, 不开心。

    姜莱气得鼓了鼓腮帮子,索性把摘下的围巾当成头套,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假寐。

    可能是白天在片场太累, 又或者是车内暖气开得足, 姜莱闭上眼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被陈蕴舟喊醒的时候, 车已经稳稳停在了餐厅外的停车场。

    “这么快就到了?”姜莱刚睡醒还迷糊着, 说话哼哼唧唧的也不怎么清楚。

    陈蕴舟却听得清晰, 轻声道:“嗯,你还想要多久?看来肚子不饿。”

    姜莱的肚子好似能听懂陈蕴舟的话,他话音刚落,就应景地响起咕噜声。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姜莱红了红脸, 恼羞成怒地解开安全带下车,也没跟陈蕴舟搭话。

    站在车外,她这才感受到白天与夜晚的恐怖温差,晚上的寒风冰凉刺骨,吹得她打了个寒颤。

    陈蕴舟下车后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团东西。

    还没等她看清楚,那一团就被陈蕴舟抬手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姜莱有些别扭道:“就这么一小段路,就不用戴了。”

    陈蕴舟帮她围着围巾,手上动作不停:“是戴好围巾,还是发烧了再被裹成蚕蛹,你可以自己选。”

    姜莱彻底老实了,任由陈蕴舟摆弄她。

    “好了,走吧。”陈蕴舟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餐厅的方向走。

    姜莱这次没挣扎,只是垂下眼看了看那系好的围巾,故意道:“好丑。”

    陈蕴舟顺着她的话往脖子处看去,低声道:“那我以后再练练。”

    本来心中不爽想要找茬的姜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彻底卸了力气。

    她和陈蕴舟较什么劲,没意思。

    走到餐厅门前,姜莱才看到这是一家和牛店。

    餐厅是正宗的日式居酒屋风格,暖黄的灯光配上店内的木质桌椅,看起来很温馨。

    陈蕴舟早就预定好了两人的榻榻米包厢,姜莱落座后小声问了句:“你是怎么找到这家餐厅的?”

    陈蕴舟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来这类餐厅吃饭的人。

    “朋友推荐。”

    姜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蕴舟从刚走进餐厅就一直在观察姜莱的神色,看到她对这里还算满意后才松了口气。

    他下午忙完工作,光是找合适的餐厅就找了许久,这家和牛屋他在网上搜了很久才确定下来,中途还顺便了解了下“种草”“拔草”这些词的含义。

    姜莱翻看着刚才服务员递给她的菜单,略过了前面好几页的烤和牛系列,直接翻到了最后的酒水单。

    她指了指这家店标着招牌的自酿青梅酒,对服务员道:“来两瓶这个。”

    服务员刚拿起笔想在纸上记下。

    陈蕴舟突然开口道:“我不喝酒。”

    姜莱托着下巴看他:“本来也不是给你点的,我要喝两瓶。”她伸出两根手指,在陈蕴舟眼前嚣张地晃了晃。

    陈蕴舟眼神沉沉望着她,几秒后说:“好。”

    姜莱自认为酒量还算不错,她平时搞剧本创作的时候除了喝咖啡,偶尔没有灵感时还会喝一点酒,让自己处于微醺状态后灵感直接爆棚。

    这次她直接点了两瓶,主要是想借着酒劲和陈蕴舟好好聊聊郑采薇的事情。

    服务员记好所有的菜品后,提醒道:“我们家的青梅酒度数可能有点高。”

    姜莱摆了摆手:“没事。”

    服务员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包厢,顺手帮他们关上了木质推拉门。

    一时间,不算宽敞的榻榻米包厢中,只剩下姜莱和陈蕴舟两人。

    “你今天不开心?”陈蕴舟开口问道。

    姜莱一怔,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开心啊,难道只有难过才能喝酒吗?”

    骗人。

    陈蕴舟看着她,没做声。

    点好的菜品很快就上来,那个服务员问陈蕴舟:“需要我来帮您烤吗?”

    陈蕴舟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我来就可以。”

    女生点点头后就离开了包厢。

    姜莱要的青梅酒装在精致漂亮的酒壶中,她打开木塞,浓郁的酒香夹杂着青梅的清香气从瓶口钻出来,瞬间让她有些上头。

    她一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一边说:“怎么不直接让人家烤?自己烤多麻烦。”

    陈蕴舟的视线在姜莱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她的唇瓣上:“不方便。”

    姜莱倒酒的手一顿:“什么?”

    陈蕴舟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直言道:“因为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姜莱头皮发麻,她第一次感觉陈蕴舟的敏锐直觉准到让人害怕。

    他捕捉到姜莱眼底的错愕,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夹子开始不紧不慢地烤起肉来。

    男人就这样预判了她的预判,让她原本想好的措辞全都忘在了脑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

    姜莱早就猜到了陈蕴舟会拒绝郑采薇的原因。

    多半是因为他并不想和郑采薇假扮情侣,帮助她脱身。他毕竟是个商人,这么做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好处,也得不到任何利益,严重了还会有损他的名声。

    陈蕴舟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拒绝郑采薇是情有可原。

    姜莱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指使陈蕴舟帮她,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是他的妻子。

    哪有把自己老公推出去为别的女人挡枪的道理,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姜莱疯了。

    她也有些后悔就这样答应了下来,那一刻她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那是一种对于同性的怜怜相惜。

    郑采薇的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这些姜莱都看在眼里。

    她比普通人更擅长共情,也容易被情绪牵着鼻子走。这一点对于艺术创作来说是好事,可放在现实生活中只会让她痛苦。

    一边被关总用前途威胁不准离开,一边被他儿子拿不雅照威胁必须离开。

    身后是火海,往前走一步是深渊。

    即使姜莱内心犹豫、纠结,踌躇。

    可她还是想伸手拉郑采薇一把。

    “今天,郑采薇跟我讲了一些事”姜莱缓缓开口道。

    陈蕴舟拿着夹子的手猛地停住,上面刚烤好还冒着油的和牛又掉回烤炉上。

    姜莱本想继续说,却发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还没说呢,你紧张什么?”姜莱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

    那慌乱只有短短一秒,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若无其事道:“没,为什么提她?”

    姜莱组织了下语言,简单地把今天郑采薇告诉她的事情转述给了陈蕴舟。

    不知道是不是姜莱的错觉,总感觉陈蕴舟听完她的转述后松了口气。她想继续观察他的反应,可他再没多余的情绪了。

    她又觉得,或许是青梅酒有点上头。

    “她想让你帮她劝我?”陈蕴舟的语气中没什么温度问道。

    姜莱端着酒杯,仰头把杯中剩余的全部喝下肚,然后“啪”的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直接说道:“是,陈蕴舟你帮帮她吧。”

    陈蕴舟神色不清地垂着眼,手指在桌沿摩挲了几下,良久后发出一声轻笑。

    姜莱以为他同意了。

    可她却发现,男人再次抬眼看过来时,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他生气了。

    这是姜莱的第一直觉。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把我当成一名慈善家。”陈蕴舟语气嘲讽。

    姜莱攥紧酒杯,指尖泛白:“我只是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陈蕴舟只觉荒谬:“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姜莱,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她忍着脾气,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我不是没长脑子,无论具体情况和郑采薇说得有没有出入,我相信一个女孩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也不会编造这种谎言,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气氛僵持了许久。

    半晌后,陈蕴舟开口道:“好,那就如你所愿。”

    他起身拿起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62章 让你进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炭火烤炉往上窜着热气, 熏得姜莱眼睛干涩。

    半敞着的包厢门外早已没了那个身影,原本温暖惬意的房间感觉瞬间冷清下来。

    那个服务员女孩听见动静儿走过来,一只手轻轻扶着门框, 礼貌性问道:“小姐, 需要帮忙吗?烤盘上的肉快要糊掉了。”

    姜莱怔怔地回过神来,心不在焉摇摇头:“不用了, 谢谢。”

    女孩答应了一声,默默帮姜莱关上门。

    门关上以后, 女孩往店门外看了一眼, 原先待在包厢里和那个漂亮姐姐吃饭的男人站在店外的屋檐下,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 烟头处的火光忽明忽暗,时不时照亮他出众的五官。

    店里的生意算不上忙碌, 她就站在收银台后面, 偶尔往店外瞥那么一两眼。

    男人接连抽了好几根烟,直到手中的烟盒空空如也, 只落下一些烟草碎屑。他有些懊恼地把空盒子和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挂断后便抬脚离开。

    再没走进店里。

    女孩不知道他和那个客人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她还算聪明, 看得出来两人闹了不愉快, 这些不是她能过问的。她只是有些惋惜, 又真心希望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最终能够顺利解决矛盾。

    一瓶青梅酒已经全部下肚, 酒劲上来的时候冲得她浑身发热。酒精似乎有种独特的魔力,可以暂时麻痹人的情绪,又能放大一些别的东西。

    例如那些呼之欲出的欲望,平日里装模作样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在酒精的作用下无限放大。

    让胆小怯懦的人也能拥有难得的勇气。

    姜莱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瓶,又随意地放到一边,厚重的瓷底撞击桌面时发出闷响声。

    她拿起第二瓶,再次斟满面前的酒杯,一杯接一杯。

    她一个人喝完了两瓶酒,摇摇晃晃站起身,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围巾和羽绒服,走出包厢。

    “多少钱?”姜莱举着手机,站在收银台前准备扫码。

    收银台后的女孩探头朝她看了一眼,说:“刚才那个帅哥已经付过了。”

    姜莱拿着手机愣了半晌后道:“哦。”

    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出了店门。

    室外寒风依旧冷冽,却丝毫没有让她意识清明,反而感觉脑袋越来越重,像是其中有锤子敲砸般钝痛。

    门外没有陈蕴舟的身影,应该早就走了。

    姜莱意识到这点后,抿起唇瓣,垂下眼睛。

    不远处,匆匆跑过来一个身影,是周辞。

    他气喘吁吁地在姜莱面前站定,动作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姜莱姐,我送你回酒店。”

    姜莱看了他一眼,弯着眼睛笑笑,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脸颊:“那就谢谢小周辞啦。”

    他说话模糊不清,着急道:“你这也太‘客气’了!”

    姜莱松开他,笑得直不起腰,眼中闪过晶莹。

    “走吧!要我扶你吗?”周辞踌躇着问道。一双手悬在半空中,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姜莱潇洒地摆了摆手:“不用,姐现在清醒得能走T台。”

    说完,她歪歪扭扭地就往停车场走,仿佛风一吹就会把这个酒鬼给吹倒。

    周辞看着姜莱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谁知道老板犯什么神经,吃饭吃到一半就回了酒店,他正在房间里洗着澡就被赶出来干活,让他把某个酒鬼安安全全送回家。

    一路上,姜莱坐在后座异常安静,喝多了酒的她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看起来乖巧极了。

    周辞一边开车,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生怕她喝多酒不舒服晕过去。

    好在到了酒店楼下都无事发生。

    周辞一路把祖宗护送到了房间门口才离开,姜莱站在门前还笑着跟他道别。

    她看着周辞走远,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视线收回,转向了另一边那扇紧闭着的酒店房门。

    房门后,地上一片狼藉,被随意丢弃的纸团和散落满地的白色纸片遍布房间各处,亮着灯的办公桌下更是重灾区。

    房间内灯光昏暗,只有桌上一盏暖黄色阅读灯照亮着这处角落。

    桌上,是一张张笔迹新鲜的画稿,有的纸上只是一些错综凌乱的线条。

    陈蕴舟坐在桌边,神色隐在阴影下晦涩不明。

    脑海中,那些碎片式的画面不断展现,没有任何规律。耳边,是女孩说过的各种话语,不同的语气和内容,吵闹嘈杂。

    他画不出来任何东西,大脑像是被病毒入侵般被姜莱占据着。

    他只知道,他现在不开心。

    姜莱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陈蕴舟手中的铅笔因为他太过用力突然断裂,裂痕处的木刺精准地扎入他手指间的软肉,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者是并不在乎。

    “咚咚咚。”昏暗的玄关处响起敲门声。

    陈蕴舟的异样情绪如潮水般迅速退却,终于在理智中找回一丝清明。

    他语气冷厉:“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规律的敲门声依旧。

    他缓缓起身,从那堆废纸上踩了过去,走到玄关处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向外面。

    待看到来人后,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动作慌乱地开始收拾杂乱的房间。

    他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地上早就已经被那些垃圾遍布,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什么时候扔了那么多真是碍事。

    “等一下。”他冲着门喊道。

    紧接着,弯下腰乖乖开始收拾那些废纸。

    准确来说算不上收拾,只是把它们全都捡了起来随手塞到了抽屉和柜子里,只要是看不到的地方就好。

    敲门声开始有些不耐烦,失去了原本的规律。

    即便是这样,门外的人也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敲门声代表着逐渐烦躁的情绪。

    陈蕴舟用最快速度收拾好后,抬手打开房门,姜莱那张精致可爱的脸骤然出现在门缝处,微醺的她眼神迷离。

    “好久。”她撅起嘴不满地抱怨道。

    陈蕴舟看了一眼办公桌,上面的纸张已经被处理干净,台面上只剩下一台笔记本电脑。

    “刚才在办公,一时腾不出手。”

    话说完了,姜莱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像山一样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去坐坐的意思,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喝多酒的人是不会讲任何道理的。

    姜莱直接仗着自己比他矮一个头,像是泥鳅似的从陈蕴舟的腋下钻过去,顺利站在了他的房间内。

    陈蕴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时看到姜莱站在那里,脸上还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他木着脸,语气没有温度:“让你进来了?”

    姜莱没有第一时间搭理他,也可以说是刻意忽略了他的话。

    她走到男人的身前,与他的距离瞬间拉进,却没看他,而是伸出手越过他关上了厚重的房门。

    门将他们的对话与外面彻底隔绝,姜莱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慢悠悠地回答他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进?我们可是合法的夫妻。”

    姜莱神情装作无辜,一双杏眼湿漉漉地望着男人,惹人怜爱。

    陈蕴舟的喉结上下滚动,躲避开她的注视,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没有搭理她。

    姜莱站在原地,在思索着些什么。

    她不比陈蕴舟开心到哪去,虽然从未向男人吐露过自己的心意,但她的心她自己看得清楚。时不时被牵动着的情绪,脑海中频繁出现的身影,一接近他就会莫名失速的心跳,这些现象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姜莱自己的变化。

    她从小到大学会的好东西并不多,唯一拿手的就是否定内心、掩饰情绪,以及口是心非。

    她对陈蕴舟不是没有占有欲,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心意后,她开始变得偏执又小气,恨不得他的那双漂亮眼睛中只藏着她的身影。

    姜莱没那么大度,把他推出去帮郑采薇这个决定她也犹豫了很久。

    更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只是参加一次晚宴而已,没什么。

    可是想着他们如此登对,女人纤细白嫩的手臂穿过男人戴着袖扣的臂间,姜莱只是想象一下那副画面就觉得刺眼。

    每当与熟人宾客寒暄,他都要温柔地看向她,一遍又一遍向别人介绍着她的身份。

    那是他的新女伴,新女友。

    这是姜莱从未有过的。除了那场订婚宴,她从没和陈蕴舟携手出现在彼此的社交圈中,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般互相介绍并结识着双方的朋友。

    他也未曾宣布过自己已婚的身份,更没有向众人郑重地介绍过姜莱。

    这让她怎么开心?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傻白甜。

    内心的委屈情绪波涛汹涌,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姜莱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慢吞吞地走到男人身边。

    她微微垂下头看向他,还未等陈蕴舟反应过来,她竟直接借着酒劲坐在了他的腿上。

    姜莱刻意忽略他眼底的惊讶错愕,低下头对准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技术生疏,动作笨拙。

    却又极其热烈。

    像是一向内敛的人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宣誓主权,在她的所有物上用简单直接的方式烙下印记。

    第63章 今晚留在这 她以后还怎么直视他的手

    彼此的呼吸缠绕着, 灼热滚烫。

    房间里的气氛像是被一把火点燃,催使着那些压抑许久的欲望。

    各怀心思的两人,似乎都在暗自较劲, 试图在这场游戏中占领上风。

    唇瓣辗转缠绵, 自始至终,陈蕴舟都未主动过。

    他好似有着异于常人的自制力, 甚至恶劣地睁开眼睛,欣赏腿上女孩沉沦的模样。

    他不会和一个喝多了的酒鬼计较,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好脾气地容忍她所有的所作所为。

    姜莱亲了半天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男人始终没有回吻, 连唇齿都是她主动撬开的,这个发现让她有些羞恼。

    她睁开眼, 发现陈蕴舟那双深沉的眸子直直注视着她。

    她脑袋微微向后退开,唇瓣分开时还有相连的银丝。

    姜莱小声嘟囔着:“你为什么不亲我, 坏东西。”

    酒意早已上头, 她意识迷糊,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些什么。

    一切都顺从着心。

    陈蕴舟抬手轻轻摩挲着她脖颈处的皮肤, 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惹得姜莱浑身酥麻。

    “为什么要亲?你都把我拱手让人了。”他语气不紧不慢地说。

    一提到这个,姜莱嘴巴一瘪, 悲从心来。

    “我没让, 我就是”她胡言乱语解释道, 可怎么也说不清楚。

    她是什么?

    可能因为她善吧。

    姜莱彻底没了刚才主动吻他的勇气, 挣扎着想从男人腿上下来, 可没想到他原本垂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紧紧扣住,根本动弹不得。

    “不亲就不亲,让我下去。”姜莱把手反过去想推开自己腰上的手。

    但他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腕, 又把她另外一只手腕也攥在手心,直接反剪到背后。

    这下姜莱再也没有挣扎的机会。

    “凭什么让你下去?把我让给别人,又钻进我的房间过来亲我。姜莱,你是在耍我吗?”他话音一转,“还是说,你是过来认错?”

    姜莱头昏脑涨,不想继续和陈蕴舟掰扯,挣扎又挣扎不了。她心思微动,直接俯身凑过去。

    温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脸颊,最后女孩坚硬的贝齿咬上了他的耳朵。

    不偏不倚地,咬住了那枚rock钉。

    姜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还没来得及思考是什么东西擦过了她的牙尖,便听到陈蕴舟“啧”了一声,似乎是失去耐心不想再继续和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陈蕴舟直接托着她站起身,姜莱只感觉一瞬间天翻地覆,后背就砸进了柔软暖和的床铺。

    没给她起身的机会,他的身体就覆上,撑着手臂把不老实的女孩禁锢在一隅之地。

    吻,像是炎热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

    让姜莱浑身燥热,又感到湿黏。

    她从未见过陈蕴舟这副危险的模样,粗暴地像是在对待笼中猎物,时不时恐吓、戏弄,玩耍。

    看女孩眼中失神,身体微微颤抖,却丝毫不怜惜。

    这次陈蕴舟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姜莱的所有挣扎全都是徒劳,只能任由他摆布、掌控。

    男人修长漂亮的手指异于常人的灵活,又像是她刚才衔在唇中的那枚银钉,死死把她的身体钉在原处。

    直到她终于抑制不住强烈涌起的情绪,在他的怀中抽泣,哭得梨花带雨。男人这才满意,恋恋不舍地把刚才摘下扔在一旁的婚戒戴回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仿佛比先前更加晶莹了些。

    姜莱的眼泪濡湿了他衬衫胸口处,而她还尚未回过神来,把脸埋在其中不愿抬头。

    陈蕴舟也没有逼迫她,刚才有些欺负狠了,这会儿把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动作像是在安慰痛哭的孩童。

    “姜莱,等你酒醒了最好把这些记得清清楚楚。”陈蕴舟低声道。

    姜莱的声音闷闷的,模糊不清:“我已经失忆了。”

    他轻笑一声,原本搭在她后背的手掌顺着脊骨缓缓往下滑,一举一动都带着威胁:“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记起来。”

    姜莱慌乱地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软着声音妥协:“不用不用,我全都记着呢。”

    不仅忘不掉,而且印象深刻。

    “好了,不逗你,去洗个澡吧。”陈蕴舟起身,抬手擦干她脸上尚存的泪痕。

    姜莱得到自由后,落荒而逃般冲进浴室,砰得一声关上门。

    她转过头看去,险些不认识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孩眼尾通红湿润,嘴唇更是红肿不堪。

    她又措不及防联想到刚才,腿发软险些坐在地上。

    浴室响起了水声,陈蕴舟给周辞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她的房间拿一些干净的换洗衣物。

    周辞这会儿还没睡,接电话时的语气有些不情愿,听到陈蕴舟的吩咐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尖锐暴鸣。

    “老板,你们这是”他冲着听筒大声道。

    陈蕴舟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再多问一句,你的年终奖全部泡汤。”

    “别别别!”他连忙道,“奴才这就去,十分钟!”

    “五分钟。”陈蕴舟不等那边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辞不敢违逆老板的吩咐,五分钟后准时拿着姜莱的衣服敲响陈蕴舟的房门。

    陈蕴舟只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将周辞好奇的目光挡在了门外。

    他什么也没说,接过周辞手上的衣服和房卡,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房门,只留下周辞凌乱地站在走廊里。

    浴室的水声持续的有些久,陈蕴舟等了一会儿,走到门前敲响了玻璃门。

    水声戛然而止,传出姜莱的声音:“你要用厕所吗?我马上就好。”

    姜莱快速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又随意地拿过一旁挂在烘干架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光着脚走过去拧开门把手。

    陈蕴舟一只手拿着衣服,一只手垂在身侧。

    “你先用吧,我一会儿再洗漱。”姜莱想出来,可话说完了也不见他有动静。

    陈蕴舟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她,走进浴室:“不用,我只是洗个手。”

    她从没这么讨厌过自己优秀的理解和联想能力。

    水蒸气熏得她脸颊像是着火般滚烫。

    她靠着门站着,慌乱间余光瞥到陈蕴舟正在洗手的动作,他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涌出的水流下冲洗,紧接着又开始一根根冲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每一个动作,好像都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过什么。

    完了,她以后还怎么直视他的手。

    姜莱咬了咬唇瓣,别过视线。

    等姜莱洗漱完以后,酒也算是彻底醒了,严格来说她早就清醒了,原本胀痛的脑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平静。

    她换好干净清爽的睡衣后再次走出浴室,抬眼时看到陈蕴舟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司那边的工作。

    他放在一旁的手机时不时震动着,又被他一次次拿起。

    姜莱出来的时候,陈蕴舟就已经注意到,把视线从笔记本电脑转向她。

    “今晚在我房间睡吧。”他又想到了姜莱的顾虑,解释,“你先睡,我晚一会儿再上床。”

    “这下倒是一本正经,狗东西”姜莱小声骂他。

    陈蕴舟的听力很好,但他心情愉悦,难得包容。

    姜莱没管他,躺进被窝里,侧过身偷偷看着陈蕴舟。

    现在的他还是和高中时的他有一些出入,只是身上那种阴郁感仍旧没变。

    有时候姜莱看到他的时候,总会闪过一丝恍惚。

    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既陌生又熟悉,想不通的事情最后被她归于高中时鲜少接触他的原因。

    “睡不着?”陈蕴舟突然开口,打断了姜莱飞远的思绪。

    “嗯,有点失眠。”姜莱道。

    陈蕴舟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床前:“我陪你睡。”

    姜莱在被子里挪了挪,给他让出旁边的位置:“好,上来吧。”

    他上床时,顺手关上了台灯,只留着一盏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小夜灯。

    两个人躺在床上,一时无言,空气中格外安静。

    姜莱不说话是因为别扭,她现在脑海中闪过的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不能把这些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面对着陈蕴舟。

    男人平躺着,她只能趁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他的侧脸,还有那高高挺起的鼻梁。

    姜莱的视线在他脸上一寸寸扫过,最终停留在他的耳朵上。

    银质耳钉在他耳朵上泛着冷光。

    姜莱终于问出口她一直好奇的问题:“陈蕴舟,你为什么给自己打那些钉?”

    陈蕴舟在黑暗中睁开眼,过了半晌后才回答:“不知道。”

    他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开始穿钉,关于那些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了。似乎也并不是因为喜欢。

    后来,他发现穿钉可以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让他保持理智,压抑欲望。

    结果钉子就越来越多,那些逐年留下的痕迹都能找到来历缘由。

    “总要有原因吧。”姜莱不信。

    陈蕴舟随意编了一个缘由:“我以前没学过穿孔,自然不能直接在客人身上练手,只能自己一点点尝试。”

    “所以你把自己当成小白鼠?”

    “差不多吧。”

    姜莱突然伸出手,轻轻抚过他耳朵上密密麻麻的疤痕。

    “那这些疤痕呢?看起来像是撕扯过的痕迹。”

    有些可怖。

    第64章 不想让你哭 道歉不被原谅,说爱不被理……

    陈蕴舟不让她碰, 在黑暗中凭着触感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姜莱的问题:“可能是不小心扯到的, 平时没注意。”

    “可是”这疤痕也太多了, 整个耳朵除了那些留下的耳洞,其他几乎没多少完全愈合的地方。

    后面这些疑问姜莱咽回了肚子里, 没再问出口。

    她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有时候陈蕴舟的欲言又止和他下意识瞬间的慌乱, 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东西。

    但她无凭无据, 也没有资格怀疑什么。

    发生在陈蕴舟身上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些。

    “还不睡?看来是不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引起阵阵酥麻。

    姜莱收回手,把被子拉高到下巴, 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好困, 我好困。”

    鬼知道她要是说不困,陈蕴舟会不会继续拉着她做些别的。

    陈蕴舟低笑一声, 没有拆穿姜莱的小心思。他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了几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毫不费力地把姜莱拽到怀里一把抱住。

    姜莱还没反应过来, 自己就已经在陈蕴舟的怀里, 身体僵硬一瞬。

    她以为他还要做些什么, 没想到他只是抱着她,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呼吸蹭乱了她的发。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陈蕴舟低低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她安心下来,身体放松,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贪恋着寒冷冬日他怀中仅有的温暖。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姜莱以为陈蕴舟已经睡着了。

    她想了许久,声音闷闷地道:“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道歉的。”

    她不知道陈蕴舟到底有没有睡着,自顾自继续:“我这个人比较别扭,道歉的话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关于郑采薇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我应该提前问清楚你的意见再答应她。”她往他怀抱深处拱了拱,像是有些羞赧。

    陈蕴舟原本搭在她腰间虚揽着的手,突然移到了她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许是已经到了深夜,困意席卷,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沉重。

    姜莱听见他说:“姜莱,你不需要道歉。我们都是第一次,都在这段婚姻中学着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在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大多数人的性格其实都内敛含蓄,道谢客套的话手到擒来,但道歉和表达爱时却总是难宣于口。姜莱也是一样,活了二十多年大多数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温柔细心,却从没有人说她明媚热烈。

    她甚至很多时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明明心中有很多情感,有许多想说出口的话,但到了嘴边又被她吞下。

    后来心理医生告诉了她答案,不愿意说出口,是因为害怕自己期待的东西得不到反馈。

    就比如,道歉却不被原谅,说爱却不被理解。

    人与人的相处总是戴着假面,姜莱也早就已经习惯。

    她选择编剧这个职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害怕与人社交,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些内心的感情只能通过文字浅显地在剧本中表达。

    但是就在此刻,有人对她说,你不需要道歉。

    我们可以慢慢来。

    陈蕴舟在这段感情中总是像一个循循善诱的温柔引导者,适时地将她拉出被情绪纠缠的沼泽。

    许是男人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姜莱的眼眶发热。

    她紧紧地抓住男人身前的衣服布料,内心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眼尾滑下的泪濡湿了床单。

    她听见陈蕴舟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问:“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在偷偷掉眼泪?”

    黑暗中,女孩不说话,又把脸死死埋在他的胸口。他只好伸手去试探地触碰她的脸颊,果不其然摸到一手潮湿。

    “我说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哭,结果还是,”陈蕴舟话说了一半,“算了。”

    “什么算了?唔”

    她所有的话被男人堵在口中,此刻只能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和快要钻出胸膛的心跳。

    直到两人变得呼吸混乱,失去节奏的喘息像是在表达他们此刻早已丢失的理智。

    动情时,姜莱的腿不小心蹭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思考,陈蕴舟就如同大梦初醒般逃离她的唇。

    姜莱眼神迷蒙,有些无措和茫然。

    陈蕴舟慌乱地松开抱住她的手,掀开被子起身道:“很晚了,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同寻常的嘶哑。

    浴室的门被关上,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姜莱抱着被子,看向浴室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毕竟这种情节经常会出现在她的剧本里。

    脸上像是火烧般灼热,她猛地拽起被子盖过脑袋,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本不该出现的画面。

    这也太让人羞耻了。

    姜莱也不知道最后她怎么睡着的,只是依稀记得她等了陈蕴舟很久,但浴室里水声持续的格外漫长。

    最后实在等不了,才睡了过去。

    枕头上和被子上属于陈蕴舟身上的淡淡香味让她安心,彻夜无梦。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就连早上九点钟要起床去片场的闹铃都没听见。

    等她睡醒后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快到中午。

    她定的闹铃不知什么时候被关掉了。

    身旁的位置早就已经空空如也,柔软被褥上的触感冰凉。

    早上睁开眼睛没有看到陈蕴舟,姜莱内心还是有些失落。

    但是还没等她开始难过,房门处就传来刷房卡时的滴滴声音。

    这一下把姜莱的瞌睡彻底吓没了。

    “起床了?洗漱一下吃早餐。”陈蕴舟手里拎着装着早餐的纸袋走进房间,对坐在床上还处在开机状态的姜莱说道。

    姜莱点点头,脑袋上睡乱的发丝也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几下:“好。”

    洗漱完以后,陈蕴舟已经把早餐都摆在了桌子上,种类丰富,都是她爱吃的那些。

    豆腐脑、水煎包、油条,还有煎饼果子。

    这些一看就知道不是在酒店餐厅打包的。

    姜莱直接捏了一个水煎包,咬了一口道:“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刚起来没多久,出去买了个早餐。”陈蕴舟帮她打开一次性筷子,细心地把上面的木刺摘掉,递给她。

    动作极其自然,像是早就已经习惯。

    姜莱也顺手接过,明明两人结婚没多久,相处起来却像默契的老夫老妻。

    早餐吃到一半,房门又被敲响,她听见周辞的声音在外面喊着。

    “你吃你的,我去开门。”陈蕴舟起身过去开门。

    姜莱好奇地望过去,便看到周辞拉着行李箱,一副即将出远门的打扮。

    “老板,我们该走了。”周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催促道。

    “好,你先在门外等我几分钟。”陈蕴舟作势要关门。

    周辞一眼就看出陈蕴舟的动机,玩闹心大起,冲着里面的姜莱喊道:“姜莱姐姐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说完后赶紧往后躲了一下,生怕陈蕴舟打他。

    陈蕴舟果然皱了皱眉,但可能是心情不错,难得放过他,没和他计较。

    姜莱听见喊声后,起身走过去:“早安啊,你这是打算去哪?”

    周辞看了一眼陈蕴舟,没说话。

    站在一旁的陈蕴舟终于忍不了,动作果断地关上房门,把话多的周辞关在门外。

    他垂下视线,跟姜莱解释道:“临近过年,公司那边的事情太多,我和周辞要提前回北城。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

    姜莱愣了愣,眼中失落尽显:“哦,没事,你忙你的。”

    “对不起,没能好好陪你。”陈蕴舟突然沉声跟她道歉。

    姜莱有些错愕,连忙道:“不用道歉,你本身就有那么多要忙的事情,我能理解。而且剧组马上就要放假了,到时候我也会回去。”

    陈蕴舟看向她时,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好,等你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他在姜莱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陈蕴舟走后,房间里又只剩下姜莱一个人,像是心里有根弦松了似的,让她有些难受。

    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又像是一场梦。

    空荡荡的酒店房间,让姜莱大梦初醒。

    这种落差感她总是难以适应,次次如此。

    姜莱一个人把早餐吃完,又全部收拾干净。

    陈蕴舟提前回了北城,酒店房间也已经被退掉,姜莱没待多久酒店的保洁阿姨就走了进来,要做退房清洁。

    她把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都拿上以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莱打开手机的时候以为会看到很多未接来电,然而并没有。

    她正觉得奇怪,打开微信才发现陈蕴舟已经帮她向导演请了上午的假。

    男人走后,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之间真的在慢慢变化,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上一次陈蕴舟回北城参加会议的时候,她还不会这么难受。

    可这一次,却像是割掉一块肉般,恋恋不舍。

    第65章 突如其来的冷漠 原来快到她的生日了……

    微信里, 她和父母的小群有了新消息,是昨晚发过来的,那个时候她喝多了酒和陈蕴舟待在一起, 没有时间看手机。

    姜明远艾特她:[闺女你什么时候工作结束回家?马上快要过年了, 除夕前一天是你的生日,爸爸妈妈已经订好了餐厅和蛋糕, 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姜莱这才想起来。

    原来快到她的生日了。

    每年她的生日父母都比她记得清楚, 提前很久就订好餐厅准备好礼物, 隆重地给她庆祝每一个生日。

    除了在国外留学那几年。

    那时候陪她过生日的大多是蒋时南,这么多年过去了, 物是人非,那些往事好像在记忆里已经淡去, 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姜莱回复了具体日期, 又跟他们说不用接机。

    宋婉之刚好在看手机,收到姜莱的消息后很快回复道:[好, 正好第二天就是你的生日,要不喊蕴舟一起来吧?]

    姜莱想了想,在群里发了条语音:“我到时候再问问看吧, 他不一定有时间。”

    虽然陈蕴舟的公司会放假, 但是公司在假期仍旧照常运行, 无论是过年还是怎样陈蕴舟都要随时处理公司遗留的工作, 她还不确定他能不能腾出时间。

    她想着找个时间跟陈蕴舟提一下这件事。

    可年关将近, 导演加快了拍摄进程,原本计划年后开拍的镜头很多都提前到年前拍摄,说是担心年后有变故,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提前拍好重要镜头。

    陈蕴舟的离开倒是没对剧组造成什么影响, 但对姜莱来说还是会有一些。

    自从他离开怀城以后,两人就很少联系,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刚结婚那会儿。

    就连一开始约定好的每天发消息都没能兑现。

    姜莱这些天经常在片场待到凌晨,有时候为了借天光还要熬通宵。片场在村子里,虽说现在到处都普及了5G网络,但太过于偏远的地方信号还是有些差。

    这段时间又总是下雪,有一次积雪压断了高压线,抢修了一天一夜才恢复。

    他们偶尔才会联系,对话寥寥几句便结束。陈蕴舟通常回复的很迟,有时候隔一天才回。姜莱第一次体会到等待别人消息的煎熬,可又拉不下面子主动去问他在忙些什么,只能一个人体会这种焦灼。

    转眼间假期临近,他们拍摄场地的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新年的东西,就比如杀年猪。

    因为要租借场地,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村里人逐渐熟识,有时候拍戏还会被围观。

    他们杀年猪的时候很多村民都会聚在一起,还会放鞭炮庆祝。

    姜莱拗不过村民的热情,也被邀请去旁观杀年猪的热闹景象,然后和村民们一起吃了杀猪宴。

    那天晚上,姜莱再一次失眠,凌晨三点钟实在没办法又掏出了安眠药。

    难得睡着也睡不踏实,梦里她被那头六百多斤的猪追着跑,她边跑边哭,嘴里嚷嚷着下次再也不吃你的肉了。

    一觉醒来,昨天发给陈蕴舟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那是她顺手拍的一张杀猪宴照片,桌上的菜看起来美味丰盛,可惜陈蕴舟没能吃到。

    林彩音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条消息。

    [莱莱,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啦,礼物已经准备好,你快点从怀城回来吧,想死你了!]

    她原本因彻夜噩梦烦躁的心情,在看到这条消息后终于好些,回复道:[我明天就回去了,生日那天我爸订了餐厅,到时候把时间和位置发给你。]

    [好的!我肯定准时到!]

    林彩音是姜莱最要好的朋友,她们两人的父母也互相熟识,以前高中的时候姜莱父母经常吵架,她就会去林彩音家避避风头。

    有时候林彩音父母工作忙,一个人在家里没饭吃,也会来姜莱家里蹭饭。

    一来一回,姐妹俩的感情只深不浅。

    姜莱刚想关掉手机跟车去片场,谁知林彩音又发来一条消息。

    她垂眼看去,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

    [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图片]

    [这人是不是陈蕴舟?我刚才去市立医院的时候在门口碰到的,手里还拎着麦记早餐。]

    姜莱刚看到照片时以为陈蕴舟是去看望陈修诚。

    可听到林彩音说是在市立医院门口看到,这不太对劲。

    她之前听到陈蕴舟提过,把他父亲送去了私立疗养院而不是医院。

    既然不是看望陈修诚,他出现在医院门口又是干嘛?

    依照陈蕴舟的性格,如果不是关系比较近的人,他是不可能带着早餐去探望。

    是谭阿姨生病了吗?姜莱猜测半晌,然后把这个猜想否决掉。

    她昨天还看到了谭笑发的朋友圈,谭阿姨和谭笑在旅游,根本就没有在北城。

    姜莱心中蒙着疑云,打开和陈蕴舟的聊天框,视线落在没有回复的那张照片上。

    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半天,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陈蕴舟,总不能直接说我闺蜜在北城市立医院看到你了。

    那也太奇怪了,像是她在监视陈蕴舟一举一动似的。

    她在林彩音发来的照片中并没有发现周辞的身影,这说明陈蕴舟去医院是私人行程,而不是因为工作。

    姜莱越想思绪就越是混乱,索性抛到脑后。

    在剧组最后一天,拍摄工作安排的不多。上午拍摄完年前最后一个镜头后,下午导演就安排了一场年终总结会议。

    会议上大概说了一些目前工作中容易出现的问题,还有年后的拍摄计划。

    原先定的拍摄计划是三个月完成,因为某些演员有另外的工作,所以不得不加紧进程,两个月就要全部完成。

    姜莱坐在会议桌前,拿着圆珠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下后面关于剧本方面的要求,其他的工作和她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正当她走神的时候,就听到导演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接到了资方通知,年后他们的负责人将不会继续跟组,所以大家可以放轻松点。拍摄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都要及时向我反馈,我好提前和资方进行沟通。”导演推了推眼镜道。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纷纷聊起资方跟组的弊端,例如压力太大之类的。

    只有姜莱面色不佳,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所以导演的意思是说,陈蕴舟年后不会再来剧组。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姜莱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充斥着脑海。

    她打开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忍不住打开和陈蕴舟的聊天。

    明明有时间给导演发关于资方不再继续跟组的通知,却没时间回复她的消息。

    这么想着,聊天框突然更新。

    最下方多出了一条陈蕴舟刚回复的信息。

    [宴席看起来不错。抱歉,最近工作很忙,不能及时回复。]

    或许是文字没有语言,姜莱看在眼里,总觉得他发的消息过于冷淡客套,和现实中两人相处间完全不同。

    他说他工作很忙,但还不是很早就去医院探望别人,还买了一份早餐。

    姜莱看得出他话语中的搪塞和敷衍。

    陈蕴舟上一次回怀城也是和现在一样忙碌,可回复她的消息比现在更有温度,也会主动关心她在剧组的生活,听她说一些有的没的碎碎念。

    她心思细腻敏感,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姜莱控制不住想到了那天喝醉酒的晚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他的冷漠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亲密关系吗?

    这种猜测让姜莱后背冒冷汗,那些困扰她多年的阴影再一次张牙舞爪地涌现,一个牵连着一个,越来越多。

    “姜编?姜老师?”制片人喊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会议上。

    “啊,我在。”姜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应道。

    制片人又重复了一遍导演刚才叮嘱她的话:“导演说年后还要多辛苦你一下,把剧本完善地更好一点。”

    “好的导演。”姜莱点头答应,神色有些魂不守舍。

    导演又继续说起别的。

    制片人坐在姜莱身边,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姜老师你怎么了?额头上全是汗,要是太热我去把空调调低一点。”

    姜莱听他这么说,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额角,确实已经泛着湿意。

    “不用了,谢谢。”她胡乱应付道。

    会议结束后是晚上全剧组的新年聚餐,导演还阔绰地给每个演员和工作人员发了红包,虽然里面钱不算多,但也是图个吉利。

    这次聚餐还是在上次的酒店,只不过少了陈蕴舟和关承杨。

    郑采薇在姜莱身边落座,等上菜的功夫跟她搭话:“你明天飞去北城吗?”

    “嗯,下午五点到。”姜莱点点头回答,“你呢?”

    郑采薇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不错:“我明天早上的班机,之前那场晚宴就定在明天晚上,我要提前回去准备妆造和礼服。”

    姜莱这才想起私人晚宴的事情,只不过她刚刚才知道原来定在明天。

    这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连续不断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走出包厢,站在走廊里接通电话。

    年前,酒店的生意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走廊里服务生来来往往经过。

    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明天下午几点到北城?”

    她早就给陈蕴舟发过航班行程的截图,上面清晰地写着落地时间。

    此时姜莱胸口像是哽着什么东西,有些难受。

    “下午五点。”她还是重复了一遍。

    “五点”电话那头陈蕴舟欲言又止,“到时候我让周辞去机场接你,上次说好的那场晚宴五点半开始,我来不及去机场。”

    姜莱心里顿时空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数不清的失落。

    明明答应给她接机的,骗子。

    她早就该预料到的,在察觉到陈蕴舟这段时间的反常后。

    第66章 陈蕴舟走着瞧 爱这种东西,三言两语也……

    “不用了, 我让彩音来接我。”姜莱掩饰着语气中的失落,找了借口回绝。

    陈蕴舟并没有勉强她:“好,那你下了飞机给我报个平安。”

    话音落下, 姜莱在听筒里听到他那边有个女声在喊他的名字, 其他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姜莱没说话,眼眸低垂着, 睫毛在眼下落着阴影。

    陈蕴舟答应了一声,又对着电话中的姜莱说:“那就先这样, 我这边有点忙, 先挂了。”

    “好。”

    随之而来的是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姜莱在走廊里站了许久,又走去洗手间用冰冷刺骨的凉水洗了把脸, 但那水根本无法缓解她心中的烦躁。

    刚才拒绝陈蕴舟的话是她胡乱搪塞,她没打算麻烦彩音跑一趟。北城机场在偏远的郊区, 一来一回要在路上花费许久时间, 最方便的就是她自己打车回去。

    如果不是她坚持让陈蕴舟带郑采薇出席那场晚宴,或许他也不会临时爽约, 她不能埋怨什么。

    让她最难受的还是陈蕴舟这些天忽冷忽热的态度,她捉摸不透。

    等姜莱自己冷静下来后,回到包厢里。

    酒过三巡, 桌上喝了酒的人都已经染上醉态。

    最近拍摄进程非常顺利, 导演和制片都喜上眉梢, 喝得尤其多, 嘴里喋喋不休地聊着对未来这部剧播出时的畅想。

    姜莱也免不了陪导演喝上一点, 好在大家酒桌习惯都很好,不会拼命劝酒。

    结束后,姜莱蹭导演和制片的车回下榻的酒店。

    车上,导演突然开口道:“小莱啊, 你和陈总最近怎么样了?前段时间网上那个恋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也不用瞒着我们。”

    其实那件事以后,剧组里明眼人都能看出姜莱和陈蕴舟的关系非同寻常,再加上他们参与的那档恋综最近在卫视热播,陈蕴舟后来对姜莱表明心意的那些话全都放在了明面上。他们两人没有在剧组公开关系,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有过问,但心知肚明。

    姜莱隐藏了他们的婚姻关系,其他的坦然相言:“我们挺好的导演,他最近在北城忙。”

    导演笑笑:“那就好那就好,什么时候结婚可要请我吃席啊!”

    “我给你们包丰厚的份子钱。”制片人开着车还不忘插嘴道。

    姜莱客套道:“会的会的。”

    提到这个话题,她的思绪又逐渐飘远,心不在焉应付着他们抛来的话,其实在想别的事。

    她和陈蕴舟当初领证这么草率,直到现在连婚礼都没有办,就连结婚戒指都是姜莱临时去买的。

    后来两人把婚礼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姜莱猜不透陈蕴舟的心思,也不知晓他是忘记了,还是根本没打算给她一场圆满的婚礼。

    心里装着事的时候,她总是格外难眠。

    夜里,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一闭上眼那些混乱的思绪就接踵而至,像是魔鬼时时刻刻在她耳边低吟。

    姜莱没办法再靠着安眠药让自己入睡,如果产生依赖性,以后失眠会成为常态。

    她从小到大都过着平淡无奇的人生,在外人看来她家境优渥,从不愁吃和穿,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成长在怎样一个令人窒息的家庭中。

    那些被砸碎的摆件和家具,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父母日夜的争吵声萦绕在她耳边,挥散不去。

    后来,就是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巴掌和谩骂。

    可能正是如此,姜莱才会小心翼翼地和外人相处,宁愿自己多忍受一些委屈,都不愿打破自己在外人面前营造出的假面。

    她不算幸运,总是棋差一步。

    两个东西放在她面前让她选择,也总能选到那个错误的。

    她冲动地决定了这段婚姻,也决定了自己的下半生。

    可命运总是戏弄人心。

    从一开始逐渐打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彻底对亲密关系卸下防备,再到现在。

    陷入情绪的困局中难以脱身。

    这是她自身的原因,她怪不得任何人。

    更不能怪陈蕴舟。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自私地把他拽入了这片泥潭。

    她一开始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婚姻上,或许那时烧坏了脑子,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一次两次。

    爱是个复杂的东西,一言两语说不清楚。

    姜莱突然感到后怕。

    这种爱上别人就彻底失去主动权的不安全感让她迷茫。

    姜莱将近早上六点才睡着,只睡了堪堪一小时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困得睁不开眼,凭着肌肉记忆找到接听按键。

    “喂”她迷迷糊糊道。

    “莱莱,今天下午我去机场接你。”林彩音风风火火说道。

    姜莱有时候不明白,她闺蜜一天到晚哪里来的充沛精力,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活力。但她还是因为林彩音的举动暖心些许,没有着落的心总算落了地。

    “好,谢谢宝贝阿音。”姜莱软着声音说道。

    “好啦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下午北城见!”

    “好。”

    挂断电话后,姜莱又点进那个放在置顶的聊天框,并没有新的消息发送过来。

    她把手机随意往床上的角落里一丢,再次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姜莱没什么胃口吃饭,干脆拎着行李箱直接去了机场。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航班没有延误,飞机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准时落地北城机场。

    姜莱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滋味难言。

    明明她去怀城没几个月,可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那些难以言喻的种种让她觉得好像离开北城已经很久。

    坐在林彩音的副驾,她问起了姜莱婚后的事情:“你最近和陈蕴舟怎么样了?我看前段时间你俩都上热搜了,都是在说你们恋综的事情。”

    当时林彩音刚看到热搜就给姜莱发了条消息,可姜莱支支吾吾的,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这下人被绑到了车上,很多事情想瞒都瞒不住。

    “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你知道的,他工作很忙。但是”姜莱欲言又止。

    林彩音抬高声音激动道:“但是什么?你俩睡过了?!”

    要不是林彩音在开车,姜莱非得伸手过去捂住她那张嘴,连忙否认道:“没有!我是说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林彩音猛地踩了一下刹车。

    她是姜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发生在姜莱身上的那些事情,包括和蒋时南过去发生的一点一滴。

    她也知道,姜莱很难再次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当初听说姜莱和陈蕴舟领了证,她惊讶了很久。

    没想到这次姜莱回来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只有林彩音知道这件事发生在姜莱身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早就清楚,姜莱其实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从过去的原生家庭和感情阴影中能够走出来,对于姜莱来说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更别说抛开那些去敞开心扉接纳一个新的伴侣。

    这原本是林彩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和姜莱相处多年,知道姜莱的性格。

    以前她也好说歹说劝过,让姜莱放下过去向前看。可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姜莱看似温柔细腻,其实内心是个很倔强的女孩,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林彩音对于陈蕴舟的印象也很模糊,只是隐隐记得高中时确实有个男孩总是处在边缘,是个经常被同学老师遗忘的存在。

    “说一说吧,为什么会喜欢他?”林彩音话音一转,“不过你最好弄清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一种既定关系中的依赖。”

    姜莱被她的问题问住,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视线落在车窗外飞速闪过的绿荫上,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我不确定。”她神色茫然,喃喃道。

    林彩音看到闺蜜下了飞机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有了些许答案,但并未挑明,轻声安慰道:“好啦,别想太多,如果你觉得这段婚姻真的能让你快乐,那持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至于喜欢和爱那些东西”她笑了笑,“我们早就不是纠结于情情爱爱的年纪了,有时候太聪明太敏感也不是一件好事。”

    姜莱听完后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别想了,今天晚上音姐好好给你接个风,酒吧走起?”林彩音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笑着看向姜莱,征求她的意见。

    姜莱一向不喜欢去酒吧这种嘈杂的环境,她的酒量也不算太好,酒桌游戏更是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可她现在迫切的需要某种刺激来暂时麻痹感官,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去纠结那些复杂的情绪。

    “走起!”姜莱振作道。

    什么婚姻,什么陈蕴舟,什么情爱。

    此刻全都被她抛之脑后。

    那些纠结的、失落的,一切会影响她情绪的东西,她都不想再为之烦扰。

    林彩音打着包票:“放心,今天晚上我肯定让你喝个过瘾,姐混迹酒吧那么多年可不是白玩的。清纯男大、禁欲Daddy、年下奶狗,你想要的男人应有尽有!”

    姜莱难得露出笑容,弯弯的眼睛好似又恢复了原本的神采。

    她给父母报了平安后就直接把手机关机。

    不就是忽冷忽热吗?她又不是玩不明白。

    陈蕴舟,走着瞧。

    第67章 在抢救中 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林彩音没有开玩笑, 真的找来好几个优质帅哥来陪她们喝酒。

    酒吧里随着音乐节奏闪烁的灯光时不时照在姜莱的脸上,眉目间已然沾染微醺醉意,神情慵懒地坐在卡座沙发上, 手里还拿着一杯威士忌。

    林彩音喊来的人其中有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人, 五官精致得堪比韩国明星。或许是对姜莱有点意思,一直坐在她身旁, 时不时邀请她玩骰子。

    姜莱不太会,又怕输了被不停灌酒, 连连拒绝。

    “莱莱, 想去前面蹦迪吗?”林彩音伸着脑袋凑过来问她。

    姜莱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乐声,几秒钟后才听清林彩音说的话, 摇了摇头:“不去了,你去吧。”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抬手打算给自己倒满。

    林彩音的手指及时盖住她的杯口, 制止了倒酒的动作,姜莱疑惑看去, 林彩音神色担忧。

    “别这样喝闷酒,很容易醉。”林彩音说。

    姜莱把脑袋搁在闺蜜肩膀上,只觉得此时头重脚轻:“可是现在只有喝酒能让我好受点。”

    林彩音把她揽入怀里, 用手轻轻拍着姜莱的后背, 没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陈蕴舟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姜莱叹了口气, 轻声说:“不是。就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很复杂, 他很尊重我, 对我也足够细心。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看不透他,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林彩音说:“莱莱,感情不是博弈,你和陈蕴舟都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既然已经结了婚,就要学会经营婚姻。你们本来就是闪婚,比别人又少了互相了解这一步骤,所以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学会和他沟通。”

    姜莱踌躇半晌后,说出内心真实想法:“我也想主动去问,但是总感觉当我主动问出口,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好像我特别在意一样,我怕”

    她后面的话被林彩音打断:“你怕在感情中先动心,就会处在下风,是吧?”

    姜莱微微垂下眼,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这样被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堪。

    “对。”

    她承认道。

    因为她和陈蕴舟两人情形特殊,他们之间产生感情的契机也与旁人不同。所以姜莱总是给自己保留余地,想着倘若有一天他们的这段婚姻出现变故,好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林彩音太了解姜莱,一语中的:“感情这种东西是一面镜子,你带着防备心去和陈蕴舟相处,眼中看到的、心里所感受到的,自然不一样。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敢,莱莱,或许你真的要尝试着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听到林彩音这么说,姜莱沉默了很久。

    她再次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满,一口气喝下肚。

    烈酒刺激着喉咙,顺着血液流经身体各处,这一瞬让姜莱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或许林彩音说的对。

    她真的该尝试着,认真去爱一个人。

    哪怕会再一次受伤,总好过感情中处处提防和算计。

    林彩音刚想倒酒陪姜莱喝一个,谁知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喂?在医院?”林彩音接通电话后皱起眉头,看了姜莱一眼后又对电话里说,“好的我现在让莱莱过去。”

    姜莱眼神中带着些许茫然,问道:“怎么了?”

    “姜叔叔现在在医院里抢救,你赶紧过去一趟。宋阿姨联系不上你,说你手机关机了。”林彩音说。

    姜莱心脏猛地往下一沉,表情变得慌乱起来,甚至起身时还碰倒了桌子上的酒。

    “我现在过去!”

    要是知道家里会出事,她就不该冲动之下把手机关机。

    这个时候,所有关于感情中烦心的琐事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心急如焚的她拿起外套就往酒吧外面跑去,林彩音连忙跟在她身后,边跑边喊道:“莱莱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音音!”姜莱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吧。

    酒吧里来往的人太多,林彩音跟不上姜莱,只好停住脚步没有继续跟上去。

    姜莱跑出酒吧后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她拉开车门就坐上去:“师傅,麻烦去市立医院,尽量快一点。”

    出租车在夜晚空旷的马路上疾驰,师傅看得出姜莱着急,为了让她尽快到医院还特地走的高架。

    车上,姜莱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心脏慌乱地快要跳出体内。

    她手抖的连手机都很难拿稳,好不容易才把它开机。

    果不其然,刚打开手机就涌上许多未接来电,全是母亲打来的。

    姜莱从没有这么懊悔过,她想象不出母亲联系不到她的这段时间该有多无助。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十分钟。

    等姜莱一路急匆匆地跑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就看到宋婉之一个人坐在家属等待区,瘦小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单薄。

    “妈,爸爸怎么样了?”姜莱走到宋婉之身边坐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母亲肩膀上。

    她看到宋婉之脚上还穿着室内的居家拖鞋,猜到肯定事出突然,母亲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来到医院。

    宋婉之的眼眶也红肿着,嘴唇颤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花了好大功夫才说明白。

    “你爸他突然在家里晕倒了,我赶紧叫了救护车。我这几天就不该和他吵架,你说我和他较什么真呢?”宋婉之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语气哽咽。

    “什么?”姜莱轻轻握住宋婉之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宋婉之仰起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嗓音发颤:“医生说是脑血栓,他情况不算太糟,送来得及时,他们会尽全力抢救。”

    姜莱的心这才稍微落了地,望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心脏还是揪得生疼。

    “你们为什么会吵架?”姜莱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在她的记忆中,父母自从她上大学后就很少吵架,无论什么事情姜明远都会更包容宋婉之。

    宋婉之沉默了一瞬,缓缓跟姜莱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宋婉之知道她和陈蕴舟结婚以后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扬言要和姜莱断绝母女关系。宋婉之持有的观点始终都是她肯定不会幸福,陈蕴舟这个人看起来不靠谱,又是眉钉又是纹身,不务正业。

    宋婉之和姜明远是做实业白手起家,对于陈家这种暴发户自然是看不上,认为他们只是吃到了时代红利,实际上没有任何实力,即使风光一时,以后也说不准会怎么样。

    宋婉之对此持反对意见,可父亲却觉得姜莱已经长大了,足够成熟,也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承担所有责任。他们为人父母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而不是反对和质疑。

    为此,两人这些天经常吵架,甚至最严重的时候宋婉之不让姜明远进家门。

    宋婉之自那次和姜莱争吵以后,其实并没有直接妥协,发来的那些话也都是姜明远和她谈了很多次以后的结果。

    姜莱了解母亲的脾气,也能大致猜到父亲为了劝说她费尽多少功夫。

    想到这,姜莱的心里就泛着难忍的钝痛,像是有刀子在细细雕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走廊寂静得让人难受,只有护士偶尔低声交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宋婉之已经很久没有说话,她只是抱紧双臂,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一副害怕稍微眨眼就会错过什么的模样。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姜莱猛地站起身,心脏几乎停跳。

    “病人情况稳定了,接下来要转入ICU观察一段时间,家属可以放心。”医生的语气平稳,宋婉之的身体却瞬间失去了支撑,踉跄了一下,姜莱连忙扶住她,感受到母亲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父亲被推进病房,姜莱也觉得心里一阵发酸,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妈,我今晚陪护吧。”姜莱轻声说道。

    宋婉之疲惫地摇摇头,强撑着说道:“不用,ICU不允许家属探视,我自己在这就行。你回去休息,明早收拾些东西带来医院,你爸住院时间可能不会短。”

    “可是……”

    “听话。”宋婉之的声音难得有些柔和,“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早点回去睡几个小时,明早再来。”

    姜莱知道母亲的脾气,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明早一早就过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空气里弥漫着冬日冷冽的气息。她站在街头,发现此刻城市安静得过分,偶尔有几辆出租车驶过,路灯昏黄,像是罩上了一层旧日的滤镜。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日期已经悄然跳到了她的生日。

    没想到,今年的生日是这样度过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裹紧外套往家走。

    夜里她始终睡不踏实,脑子里想得全是父亲的病情。只睡了不到三小时就早早醒来。

    清晨的风有些凉,姜莱提着一袋早餐和一些住院需要用到的日用品,匆匆赶往医院。

    可就在她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楼,路过门诊楼下时,脚步突然顿住。

    医院门口的轮椅坡道旁,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晨光斜斜洒下,落在车边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人,身形修长,穿着深色风衣,正是陈蕴舟。

    但更让姜莱在意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位女人——她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眉目间的虚弱柔美让人看到就不禁心生怜惜。

    第68章 那我呢? 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冬天灌木丛叶子衰败凋零, 好在枝桠密集,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姜莱的身形。

    她默不作声,看着不远处车前发生的一切。

    女人坐着轮椅, 膝上铺着雪白流苏边毛毯, 陈蕴舟走到轮椅后方手轻轻握住两个扶手。

    刚准备推动时,女人轻唤了他一声。

    喊得什么, 姜莱没有听清。

    陈蕴舟听到后微微俯下身听她细语,一向冷峻的脸庞此时神情温柔, 举手投足间都充满耐心。

    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陈蕴舟又松开扶手,转而走到女人身前。

    冷风掺杂着腐败树叶的味道吹乱了姜莱的头发, 遮住了她的视线。

    等风再把眼前的发丝吹开时,她看到陈蕴舟已经俯下身将女人抱起来。

    女人在他的怀中显得格外瘦弱娇小, 那双腿无力地垂下, 陈蕴舟发现后细心地从轮椅上拿起毛毯再次盖起。

    即使怀中抱着人,他的步伐依旧沉稳有力, 动作轻柔地把女人抱到车的后排座位上,体贴地帮她关上车门。

    姜莱站在灌木丛后,提着东西的手冻得快要失去知觉。

    如果她这个时候走过去, 陈蕴舟会被吓到吗?会慌乱地跟她解释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吗?

    还是说仍然从容淡定, 微微颔首跟她打个招呼。

    不远处的车子启动, 姜莱才清理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手机里, 陈蕴舟昨天晚上给她发了消息, 问她是否平安落地。

    但姜莱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一大早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就把回复消息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算了,也没那么重要, 陈蕴舟又不是她,不会因为一条尚未收到回复的消息就失魂落魄一整天。

    黑车缓缓驶出姜莱的视线。

    她在原地停留了半晌,才抬脚往住院部走去。

    手里的早餐都有些冷了,她这才后悔自己不该在那里站着浪费那么多时间。

    早晨宋婉之刚给她打过电话,说姜明远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从ICU出来后住进了双人病房。

    姜莱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了地。

    走进病房时,姜明远还没有醒。

    宋婉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拿着毛巾给他擦脸。看到姜莱后连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那一堆东西,跟她说:“你爸刚才醒了一会儿,这又睡着了。别担心,他精神头还挺好的。”

    姜莱点点头,把早餐放到床头柜上,接话道:“那我就放心了,妈你先别收拾了,快点把早餐吃了吧。”

    宋婉之不听,还是把她带来的那些生活用品都收拾好了才坐下吃饭,早餐都已经凉透了。

    吃饭的时候,宋婉之带着歉意道:“莱莱,今天是你的生日,原本订好了餐厅和蛋糕,现在你爸这个样子哎。”

    姜莱弯了弯眼睛,让母亲安心:“没事妈妈,我一会儿打电话过去取消。”

    宋婉之不语,眼眶又开始逐渐变红。

    姜莱安慰了几句,又觉得母亲可能更需要一个人静静,她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自己在走廊里坐着。

    其实生日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知道姜明远以前做过对不起宋婉之的事,不管父母二人之间如何处理那件事,姜莱没办法替他们做决定,但又不希望自己的家庭面临分崩离析。所以那时候,她在父母面前两边劝说,即使冒着被迁怒的风险,她也希望两个人能够冷静理智地处理这件事。

    后来不知道宋婉之和姜明远谈妥了什么,他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平时除了在公司就是在家陪妻子和孩子,如果出差也会二十四小时和宋婉之报备行踪。

    经历了这件事后,宋婉之的性格大变,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变得敏感又多疑。姜莱能够理解母亲,也知道她的不安全感从何而来。

    虽然这导致她成长的环境变得让人窒息,但是姜明远始终是个称职的父亲,恰好地弥补了宋婉之缺失的温柔和耐心。

    在很多时候,她更愿意把心里的心事向姜明远诉说,同样的,他比起宋婉之也更疼爱她些。

    现在,姜明远躺在了病床上,脸色苍白,只是进了一趟手术室,出来后像是苍老了数十岁。宋婉之平日里注重保养,可现在面色蜡黄,脸上的皱纹落下一道道深刻沟壑。

    姜莱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

    她在走廊里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要掏出手机给餐厅打一个电话取消预约。

    刚把手机拿出来,就看到陈蕴舟的语音通话打了进来。

    姜莱犹豫了许久,直到铃声戛然而止,通话因为时间过久而自动挂断,她才回过神来。

    不想接。

    她没有理会,翻找着那家餐厅的联系电话,此时陈蕴舟又打了过来。

    铃声像是催命符,喋喋不休地响着,原本站在走廊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姜莱有些尴尬,只好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没有出声。

    陈蕴舟那边很安静,她猜测他应该还在开车。

    毕竟现在距离她刚才在门诊楼下碰到他,还没过去太久。

    陈蕴舟的声音响起:“怎么昨天发的消息没有回?你现在在哪?”

    姜莱垂下眼帘,半晌后才回话,声音很轻:“太忙了,没看手机。”

    “剧组那边不是放假了吗?我明明提前告诉过导演,春节假期不要让编剧改稿。”他的声音很沉。

    姜莱没料到陈蕴舟会和导演说这个,怪不得放假后微信都没那么忙碌了,就连工作群也很少谈论剧组的事情。

    “不是,忙一些私事。”姜莱不愿意多说,这本来就是她胡诌八扯的借口。

    陈蕴舟没再追问,沉默了几秒后再次开口:“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家。”

    “嗯嗯。”姜莱胡乱答应着,“我这几天要回父母家里住。”

    “那我呢?”他突然问。

    隔着听筒,姜莱好像也能听出男人不同寻常的语气。

    “什么?”姜莱愣了一瞬,下意识反问。

    陈蕴舟解释道:“你之前提过的,今年过年要带我去见你的父母,还算数吗?”

    姜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蕴舟的问题。

    姜明远还在她身后的病房里躺着,身体状况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如初。现在距离年三十没有几天了,原本的过年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姜莱也没法做出什么承诺。

    或许是私心,她并不打算告诉陈蕴舟父亲住院的事情。

    他帮不上什么忙,这里有她和母亲在就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今年过年可能不能带你来我家里了。我父母临时打算去邻市探望我外婆,我也要跟他们一起,所以”

    她后面的话没继续说出口,陈蕴舟也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

    “没事,不用道歉。临近年关,要是外出的话注意安全。”

    “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隔着电话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姜莱礼貌性和他寒暄了两句后就找借口挂断了电话,心情更加落寞了些。

    陈蕴舟的手机里响起了电话挂断后的忙音,他脸色不佳,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把手机随意地丢在副驾驶座椅上。

    坐在车后座一直沉默着的女人突然开口,语气无奈:“看来这个办法对你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的视线划过陈蕴舟的耳朵,上面的伤口早就已经难以愈合,血肉翻起,不知道被他折磨了多少次。

    陈蕴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许听晚,你确定你是国外顶尖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吗?出得都是什么馊主意。”

    许听晚被他的话气笑:“你别狗咬吕洞宾,明明是你自己无药可救,现在除了我哪个医生还愿意接你这个烂摊子。”

    陈蕴舟不说话了,也觉得许听晚说得有道理。

    不说话不意味着他心情好,只是一味的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地把许听晚送到目的地。

    车子在公寓楼下缓缓停下,陈蕴舟头也没回道:“不需要我再抱着你下车了吧?我可不想掺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听白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劝你以后别和人家姜莱接吻,不然被你的嘴毒死可就不好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陈蕴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下不下车?别逼我打电话让那人来接你。”

    “没有轮椅我怎么下,还不快去后备箱帮我拿!”许听白嚷嚷道。

    陈蕴舟的耐心彻底告罄,回过身时视线扫到女人如同摆设的双腿后才勉强压制住火气,听从命令下车去后备箱给她拿轮椅。

    他看着许听白摇着轮椅进了公寓楼后才坐回车里。

    拿起手机在微信里划了几下,手指悬空在那个名字的上方,迟疑着久久不敢点下去。

    他想要告诉姜莱,自己这些日子究竟是多么难熬。

    也想告诉她,他心底压抑多年的痛楚。

    幸好,现在是白天,他理智尚存。

    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他直接点开。

    “陈先生,您上个月定制的东西已经到店里了,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取?”

    陈蕴舟发动车子,腾出空回复道:“现在。”

    第69章 想知道真相吗? 他可是瞒了你不少事情……

    陈蕴舟开着车, 车载屏幕上突然显示陌生来电。

    趁着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他抬手在上面点下接听。

    里面传出一个陌生女声:“你好,请问是陈蕴舟先生吗?”

    陈蕴舟对这个声音没印象, 言简意赅:“是。”

    “哦, 是这样的。您的父亲陈修诚先生目前住在我们疗养院,他委托我们打电话给您。”

    听见这个名字,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本就没什么耐心此时更是烦躁。

    “他死了?”陈蕴舟冷声问道。

    这话把那头的疗养院工作人员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有些无力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他说您不接他的电话,说是有急事找您。”

    陈蕴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 更不想听关于陈修诚的任何事情,不耐道:“好, 我知道了。”

    说完, 他没有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果断挂掉电话。

    打完电话后, 陈蕴舟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状态。

    他没忍住掏出一根烟点上,用来缓解内心焦躁的情绪。

    一到这种时候,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念姜莱。

    想听见她的声音, 想看到那双唇瓣蠕动的模样。

    若是能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感受, 那便更好了。

    只是

    他垂下眼睑, 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

    几千块钱的东西此时像个砖头似的, 连个响声都没有。

    他早就让周辞准备好的上门礼, 过年也早已派不上用场。

    想到这,陈蕴舟的心情更是复杂,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

    刚才疗养院打来的电话像是往他心里丢了一块沉重的山石。

    狠狠压在他心里,让他难以喘息, 始终怀揣不安,依照他对陈修诚的了解,后者不知道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公司处于大换血的关键阶段,他想趁着陈修诚退居后位的时候肃清公司上下那些老顽固。

    公司高层许多都是跟着陈修诚多年的老员工,每次开会时总喜欢跟他唱反调,无论他提出什么方案都被否决。

    自从开始接手公司后,陈蕴舟发现公司许多运营模式已经过时,现在时代变化太快,倘若不能适时更新迭代,很快就会淹没在残酷的市场洪流。

    他必须要改革,这就意味着他必须盯紧这帮老员工。

    陈蕴舟开车时思考了一路,最终还是没有给陈修诚回电话。

    就让他那喜欢搞事情的老父亲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好吃好喝,总归不会受罪。

    他在疗养院安排了人每天给他反馈陈修诚的身体状态,他只需要知道陈修诚病情还算稳定就足够了。

    姜莱在走廊里待了很久,直到宋婉之从里面打开病房门,走出来告诉她父亲醒了。

    她步伐慌乱地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睁开眼睛倚靠在床头的姜明远。

    眼眶里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直直往下掉。

    “乖女儿,别哭,别哭。”姜明远遥遥望向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想要安慰姜莱,可刚手术完后实在无力,又只能垂下。

    这幅虚弱的模样看在姜莱眼里,更是心疼。

    她在他病床前坐下,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泪水忍不住地一滴滴落在姜明远的手背上,哽咽着半晌说不出来话。

    “爸爸这不是已经好了吗?你看,再给我几天我就能活蹦乱跳了。”姜明远故意做了个鬼脸逗她开心,像她小时候那样。

    在姜莱小的时候,姜明远还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父亲,总是笨手笨脚把她弄哭。

    每当她闹脾气哭得伤心时,姜明远就会用各种手段和方法把她逗笑。

    看到小姜莱破涕为笑他才会善罢甘休,那颗初为人父慌乱的心才得以稳稳落地。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姜莱红着眼哭着说。

    姜明远把趴在床前的姜莱轻轻抱在怀里,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我怎么舍得呢?我还没亲眼看到我的宝贝女儿穿婚纱的样子,怎么舍得离开。”

    姜莱彻底哭得泣不成声,泪水沾湿了被子。

    “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女儿在外面受委屈的时候能第一个知道,遇到任何事情都别怕,有爸爸给你撑腰。”姜明远像小时候那样抚摸着姜莱的头发,平时高大的男人此时显得虚弱瘦小,“你和蕴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莱莱你长大了,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利,我和妈妈都会支持你。”

    在这一刻,姜莱内心所有对原生家庭的那些耿耿于怀终于释然。曾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父母,脱离那些令人窒息的约束和管教,以为自己成年就拥有了足以抵挡一切的能力。

    可后来她发现社会远远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美好,职场上的残酷竞争,感情上遇人不淑。她埋怨命运不公,总是让她比其他人倒霉一些。

    姜莱从未想过,是因为她早就给自己束上枷锁,自私自利。

    当她开始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如意时,才发觉原来能够一直待在父母身旁是一种更为难得的富足。

    一向顽固执拗的宋婉之为了让她安心回家,做出了妥协,就连她背着他们结婚这件事都没有多问一句。

    而一向顺从包容的姜明远为了让她能够幸福,不惜和母亲争吵数次,甚至被赶出家门。

    爱是一种本能。

    姜莱此刻终于能够切身体会。

    宋婉之也俯身抱住姜莱,眼眶里含着热泪。

    这样一家三口的画面自她长大后就再没有过。

    现在把内心的芥蒂彻底放下,她终于学会坦然地向家人表达爱意。

    姜明远醒来后没过多久,主治医生就过来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告知姜莱再住院一周没问题的情况下就可以办理出院。

    虽然还是没办法在家里过年,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姜莱心里压着的那座山也终于消失,彻底松了口气。

    得到主治医生允许后,姜莱打算中午回一趟家,给姜明远炖些清淡的汤补一补身体。

    母亲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合眼,姜莱正好也给她做点饭。家里的饭总归比医院食堂的东西更合口味些。

    姜莱一个人走去医院靠近大门的露天停车场。

    随手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工作性质的原因,姜莱听见这种短震动声就会条件反射的心慌,生怕被甲方找上门要求更改剧本。

    姜莱掏手机的动作很快,看到屏幕上短信的发送人时,眼底闪过疑惑。

    一串陌生号码。

    [陈蕴舟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姜莱停住脚步,在脑海里飞速搜索着这串号码,从来没有见过。

    她内心升起疑云,犹豫了下还是礼貌性回复过去。

    [你是谁?]

    那边也回复的很快,看信息的内容似乎很着急。

    [我知道你肯定和他在一起,让陈蕴舟速回电话!]

    这种不说名字且直接下达命令的态度让姜莱心里很不舒服,刚想无视把手机关掉时,那边又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我是他老子,赶快让这个畜生给我接电话!]

    信息发送人已经显而易见,一想到陈修诚这个人,姜莱潜意识就想要逃避。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高中时那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变成那副模样。

    情绪极其不稳定,眉眼间都带着冷漠和凶意,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暴怒。

    上次姜莱见到他时,他坐在轮椅上,可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丝毫不减,就连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

    姜莱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想给陈蕴舟打个电话,可手指即将落在那串号码上面时她又迟疑了。

    她记得陈蕴舟说过,不打算和他家里人一起过年,谭阿姨和谭笑在外地旅游,而陈修诚被他安排在疗养院。

    做出这个选择,她相信陈蕴舟自然有自己的考究。

    她不应该插手太多他的家事,更何况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也很别扭。

    姜莱最终决定回复陈修诚。

    在脑海中措辞了半晌后说:[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给他。]

    这次,消息并没有很快被回复。

    姜莱叹了口气,关掉手机,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她以为陈修诚已经放弃,谁知她刚坐上驾驶座,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陈修诚直接打来了电话。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手机听筒里响起,让姜莱莫名感到脊背发麻,只能硬着头皮等那边开口。

    “陈蕴舟不在你身边?”陈修诚说话的语气远远比他发来的信息要平静许多,镇定自若。

    姜莱放松了些,回答道:“没,他是你儿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行踪。”

    电话那头的陈修诚冷笑一声道:“他可没把我当成他爹。”

    姜莱没说话。

    “既然不在你身边,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陈蕴舟再怎么厉害也是我生的,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瞒不过我。你们之间闪婚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所以你也没必要再防着我。”陈修诚掷地有声道。

    姜莱皱起眉头,隐隐感觉不安:“你想说什么?”

    “当初他为了和你结婚想尽了办法,甚至还付出了不少代价。”他话音一转,“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他可是瞒了你不少事情。要是想知道的话就来疗养院和我见一面,我会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第70章 被困在死胡同 那个时候,陈蕴舟该有多……

    如果不是他说自己是在疗养院, 恐怕姜莱会以为手机那边是个骗子。

    一瞬间,陈修诚口中带着试探又模棱两可的话在姜莱的心里种下了一枚小小的种子。

    猜疑若是长成参天大树,就会变成猜忌。

    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甚至不知道陈修诚说出口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 好像料到了她会相信他似的。他就没有想过,若是她和陈蕴舟的感情坚不可摧, 选择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陈蕴舟,他所谓的筹码就变得不值一提。

    姜莱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事实就是, 她和陈蕴舟的感情没有那么好, 或者说……她始终都没有准备好全身心投入这段感情。

    她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对陈修诚的话有八分认可。

    他不提她还没想起来, 如果陈蕴舟真的瞒了她很多事情,那么曾经陈蕴舟躲闪的眼神和转移话题时的刻意, 一切都逐渐清晰起来, 开始有了答案。

    姜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索性把手机扔在一旁, 先开车回家给父母煮饭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陈修诚把疗养院地址发了过来,之后就再没发过信息,像是在给姜莱充足的思考时间。

    他混迹生意场那么多年, 算是个十足的老狐狸。姜莱在他面前, 所有的心思和想法都显露无疑。

    这一点, 姜莱觉得陈蕴舟和他很像, 最会拿捏人心。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 姜莱煮饭时都心不在焉,打开炖盅盖子时不小心被冒出的滚烫蒸汽撩到,皮肤细嫩的手腕瞬间红肿起来。

    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陈修诚说的话,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里, 疼痛比烫伤还要更加深刻。

    姜莱把做好的汤和饭菜送去医院时已经是下午,父亲因手术而亏空的身体仍需要大量的休息时间用来恢复,这会儿又睡着了。

    她走进病房时,看到母亲坐在窗前,视线眺望着远方,伴着眼底解不开的惆怅。

    她大概能猜到母亲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感慨时光太快,青丝变成白发,康健的身体开始变得脆弱苍老。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所以姜莱猜测,母亲心底或许也会懊悔不该发生那场争吵。

    那些因为曾经的过错而在心上留下的伤痕,也随着时间逐渐淡去。

    宋婉之也会慢慢释怀,姜莱亦如此。

    姜莱陪父母吃完饭后,她拿起手机盯着陈修诚发来的疗养院地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这不仅仅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更是为了弄清楚陈蕴舟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像林彩音说的,婚姻需要用心经营,她也需要彻底打开心扉,毫无保留地去爱他。

    那她就要确定,这段婚姻中不会再有任何隐瞒,她也不会给那些猜疑心思趁机而入的机会。

    姜莱跟宋婉之打了声招呼,等到晚上她会回到医院连夜看护,好让母亲能够回家睡个好觉。否则姜明远的身体还未康复,宋婉之就要先倒下了。

    她给陈修诚回复了一条消息后迅速驱车前往疗养院。

    陈蕴舟给他安排的疗养院是整个北城环境最好的私人疗养院,其实更像是度假山庄。

    疗养院位于郊区,环境清幽,绿树成荫。这里甚至可以坐拥整个北城的风景。

    可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陈修诚来说更像是一种软禁。

    他因病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待在这样的别墅里,鲜少与外界来往,也没办法再插手公司上上下下的事宜。

    姜莱很少从陈蕴舟的口中听到关于他家庭的事情,所以想到这,也有些困惑。

    他到底是和陈修诚有多大的过节,才会把自己亲生父亲软禁在这里。

    或许她来这里一趟,就会得到答案。

    车子行驶到疗养院门口,她却有些迟疑。

    从别人的口中打听关于陈蕴舟的事,这样的做法会不会不太好?

    “烦死了。”姜莱郁闷地把额头贴在方向盘上,没忍住磕了几下试图压下焦躁不安的情绪。

    谁知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在这处寂静无比的地方格外突兀。

    也吓走了姜莱内心的那些顾虑。

    “来都来了。”姜莱自言自语,脑海里冒出这四字真言。

    她停好车,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疗养院的大门。

    在前台报了陈修诚的名字后,工作人员带她来到一处三层小洋房就离开了。

    姜莱站在门口按下门铃,等了几十秒后,一位穿着护工衣服的中年男人为她打开大门。

    陈修诚已经坐在客厅的躺椅上等待她许久,见到姜莱后,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你来了。”他的语气胸有成竹,一双眼睛带着审视地看向她。

    就如同他们上次见面一样,这种眼神让姜莱很不舒服。

    她只能安慰自己,陈修诚毕竟是个年迈病重的长辈,硬着头皮也要强颜欢笑。

    姜莱礼貌地笑了笑:“我也没机会拒绝。”

    她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淡定,其实心里已经早已慌不择路。

    她走过去坐在陈修诚对面的沙发上,难以压下心中强烈的紧张感。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可能会改变她对陈蕴舟的看法,甚至会改变这场婚姻。

    陈修诚没有绕弯子,也没有客套,直接切入正题:“我知道你和陈蕴舟在结婚之前根本就没有感情,甚至不熟悉。你们高中的时候说过的话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更别说谈恋爱。你们还太年轻,那些小心思都瞒不住我。今天我把你叫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

    姜莱极力克制着语气中的紧张,说道:“你想聊什么?”

    陈修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其实你和陈蕴舟不太合适,我原本早就给他物色好了结婚人选,但是他太固执,不愿意听我说这些。之所以会和你结婚,很大的原因来源于和我赌气。”

    “你看新闻了吗?她和陈蕴舟站在一起的时候比和你般配的多,我的儿子就应该和这种女人结婚,而不是你。”他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调出今天最新的北城新闻。

    姜莱心里一沉,抬眼看去。

    上面竟然是昨晚那场晚宴的图片,照片的主角已经很明显。

    郎才女貌的二人亲密挽手走入会场,郑采薇是当红流量小花旦,而陈蕴舟是北城首富继承人。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都如此般配。

    明明看起来养眼的照片,此时看在姜莱眼里却只觉得刺目。

    陈修诚说得对,比起姜莱,还是郑采薇和陈蕴舟更合适些。

    倘若他能和郑采薇结婚,给家族企业带来的利益会更多。

    陈家在北城有权有钱,目前正缺乏的就是影响力。

    而郑采薇在娱乐圈的名气恰好补足这点。

    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郑采薇同时也可以靠着陈家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姜莱不知道陈修诚告诉她这些究竟抱着什么目的。

    如果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那他成功了。

    他太会拿捏人心,偏偏就这样把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她和陈蕴舟的婚姻一切都很顺利,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两人之间的感情。

    因为不够坚固和坦诚,所以给了陈修诚趁虚而入的机会,也落下了把柄。

    姜莱藏在身下的手用力攥紧,有些尖锐的指甲戳进肉里,泛着疼。

    陈修诚耸了耸肩:“他会选择和你结婚,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姜莱紧张地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陈蕴舟,可得到都不是真实的答案,她能感受到陈蕴舟对这个问题的回避和搪塞,所以她始终为此耿耿于怀。

    “他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病。”陈修诚打量着她。

    从姜莱眼底的震惊就可以得到确切的答案。

    她听到这话,内心某处好像突然间崩塌,心底的不安好像下一秒就会全部宣泄而出。

    什么病?

    为什么陈蕴舟从没告诉过她?

    那种无所适从的慌乱油然而生。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他就患上了心理问题,有严重的强迫型依恋障碍。这种病症会让他对某个特定的东西产生极度的依赖,严重的时候会通过伤害自己来克制发病。”

    姜莱愣住了。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料到陈蕴舟会有这样的问题,更无法将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与“强迫型依恋”联系在一起。

    “伤害自己”她怔然道。

    所以陈蕴舟的身上总是会出现很多难以愈合的伤口,不停发炎溃烂,她明明亲手给陈蕴舟涂了药,第二天还是会恢复那副可怖的模样。

    她原先以为是陈蕴舟的体质问题。

    可现在陈修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来源于他的心理疾病。

    他不停地在已经上完药的伤口上穿孔,试图用疼痛来缓解内心的苦痛和折磨。

    姜莱不敢想。

    那个时候陈蕴舟会有多痛。

    可是她再清楚不过,这种身体上的疼痛远远不及内心深处的痛楚。

    越是压抑,就越是强烈。

    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

    陈蕴舟被困在了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死胡同。

    可他还偏偏温柔地开解她。

    在她每一个被梦魇所困的夜里,他又在经历着什么